32 你长大的秘密 (第1/2页)

    暴雨天，扬晋在肮脏的破街道上狂奔，鞋子扬起的水珠四射，身后雨幕中浮现一头低吼着的怪物，身躯表面是丑陋的无皮红肌，生着奇诡的尖刺蜥蜴尾，梭子形的头颅面部聚拢成竖着的眼睛形状。

    和他曾经见过的品种略不一样，这头完整体恶魔在下巴底下保留了一张嘴，满口排列整齐的锯齿尖牙。

    扬晋没跑出半条街就被摁倒，恶魔按住他的后背咆哮，紧接着，一口咬在扬晋脖子上。

    “！”

    扬晋骤然醒来，惊魂未定地抓紧睡袋内绒。

    帐篷在这时候拉开链子，梳洗好的张佑恩伴着一缕早寒弯腰钻进来，瞧见扬晋傻登登的表情。

    扬晋第一反应，摸了摸颈部。

    手底下斑驳的齿痕证明昨晚不是梦。

    “对不起，昨天我太暴力了。”

    张佑恩把牛奶罐底贴在扬晋被头，用的是稍显歉疚的柔软语气。

    扬晋心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拿过牛奶，发现被热过，在掌心里暖烘烘的。

    到底没忍住，扬晋从睡袋里爬起半截，掀开被子喝。

    张佑恩在旁边隔着二十厘米坐下，好像在两人之间明确了那条隔阂。

    “我清醒以后想了很久，意识到扬晋你跟在我身边太辛苦了。”

    “对于你来说，这段遭遇是不幸的…可以形容为噩耗。我很抱歉，整件事从开始就是我个人的武断决策，我分明已经不是军部顾问，身上却残留着发号施令的习惯。”

    扬晋还没明白自己究竟有没有对张佑恩昨夜的举动生气，不想却听到对方出乎意料的陈情。

    他刚睡醒，还想等个时间苦恼骨盆和脖子的疼痛，张佑恩这番话让他来不及应对。

    “扬晋，我向你道歉，”张佑恩捏着眉心，灰色的睫毛整齐合敛，“等外面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回哪？”扬晋警惕地道，突然想起张佑恩耳聋，又急着到处找能写字的东西。

    旁边递过来一个手机。

    张佑恩早就把备忘录界面打开好了。

    他闷声打字：【回哪？】

    “鸿城。”张佑恩轻松地说。

    这就是你一晚上的决定？扬晋蒙了。

    是张佑恩疯了还是他疯了，现在回去，把耳聋的张佑恩孤伶伶留在仇敌环伺的特动部？

    张佑恩又说：“我已经联系鸿城市长给你家安排了安全住所的名额，实际上政府和有手段的名人早就修建好末日的生存区，除了充足的安保，安全区里还有配套的医院，网络，甚至学校，你的母亲和meimei昨天夜里已经顺利转移进去，只要你一回到有基站信号的地方就能给他们打电话确认这件事…”

    话头一停，扬晋攥住了张佑恩的手腕，眼珠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感动发红，绷紧了脸牙关紧锁。

    手机被摆在他们之间的窄线上，上面是【我不走】三个字。

    张佑恩眼底的微光流到扬晋紧张的面庞。

    “你还不明白，跟着我你会面临什么。”

    “你对我一无所知，甚至比不上恨我的人，他们都比你更懂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张佑恩淡淡地笑，“当人们了解我，他们就会离开我，扬晋你很好，所以我向你坦白，现在还可以放弃。”

    倘若他没有说安全区的事情，扬晋兴许还有后顾之忧，但他就像个菩萨，现在扮演着光辉救世主的形象，不仅保护扬晋的家人，要渡扬晋过苦海。

    扬晋从来不知道在世界上别的地方，有钱人已经准备好避难所了，按照原来的生活轨迹，他应该被蒙在鼓里，直到突如其来的模因将他杀害。

    张佑恩向他揭开世界的隐藏面，然后信赖他、保护他。

    我不值得这些，张佑恩却觉得我值得

    扬晋想起他们的第一次交集，那笔五千元的打赏，也是一样的情景。

    他爱这个傲慢的张佑恩。

    明明要失魂落魄的人，在悲哀的境遇里站直腰板，掏出钱夹里的钞票维持曾经自己的品味。

    君子，贫贱不移其志者也。

    他不了解张佑恩，但依然爱上了他。

    【我们不应该在约定的第二天就破坏它】

    扬晋打字，【你说过不会抛下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张佑恩看着他手指在电子键盘上敲敲点点，似乎松了一口气，在旁边躺下来，才想起要把燕麦糊糊也给扬晋。

    “谢谢你扬晋，我可能有些太敏感了，总有这些时候我会缺乏安全感。”

    扬晋好像听懂了：【你这几天，易感期？】

    张佑恩也没说是不是，勾起笑容：“这么说，你的易感期还没告诉我。”

    哦，扬晋默默记住今天的日期。

    【一周前，我易感期很乖】

    原谅张佑恩确实没有看出来，大概就是扬晋和他在燕城遇到食人僵的时候。

    扬晋在手机上删删改改，张佑恩用手包住了屏幕将它按低。

    “别打字了，你吃早餐，听我说。”

    “你应该知道，人与人很不相同，这种不相同，主要根植于他们心中的三个秘密：世界观、性格、思维方式。”

    “一般来说，在从没有秘密的小孩长大成固定了秘密的大人的过程中，小孩会遇到很多故事，我想告诉你我最重要的那一个关于长大的故事。”

    张佑恩绕到书桌后坐下，从抽屉里翻找。

    身着燕尾服的李艮实进来，背手将书房门在身后合拢。

    李氏族依附于张家已俞百年，是世代管理张家庄园的管家氏族，而李艮实是年迈的实字辈，效忠于他去世的母亲，至少在张佑恩出生以后就有所目睹，张佑恩母亲的葬礼、给张佑恩找家庭教师等事务都是李艮实一手cao持的。

    “早上好，大少爷，您找我。”李艮实躬身，收拾很好的短白鬓精神奕奕。

    “早好。”

    张佑恩微抬了下眼，灰光掠过，低头继续找资料。

    “我听说李红真多了一套房产，恭喜啊。”

    李艮实脊背僵直，霎然又恢复，老人家不惧风霜的脸和颜悦色地笑了：“谢谢您的恭喜。红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