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Lie to me（四）：镜照肝胆 (第1/2页)

    扬晋没有只坐在车上闲着，大厦倒塌成废墟后，他钻出车，摘下一侧的耳机，遥远地听着枪响。

    他听见张佑恩是怎么评价他的。还有几声低沉的痛哼，顿挫地带着叹息气音般的“嗯”。

    喉麦只能传递机械振动，所以枪声、他人的对话声都不能传，只有张佑恩说话的声音他能直接通过耳机听见。

    尽管开了很多枪，在耳机里张佑恩的嗓音依然是不紧不慢的。

    扬晋心想不愧是张元帅，如果光听这说话的节奏，还以为是电视里闲庭信步的剧本情节。

    他无聊时左看右看，自然就注意到车身上与众不同的痕迹。

    昨夜，车子被淋了一整晚雨，现在车漆不再鲜亮，而是被雨水蒸发留下的白痕覆盖得斑驳，雨痕大多是从上往下流，可在后座窗户外表上，扬晋却看见一处不同寻常的流向。

    雨水的走势流出了一道向上顶起的弧形，在弧形之下的一定区域几乎是空白的，完全没有雨水的痕迹，再往下，才有零星的雨渍构成了下弧线，看着像某个图案。

    扬晋定定看了这个形状几秒，收回目光，沿着车转了一圈，在车尾，另一侧后车窗又发现了相同的痕迹。

    是“眼睛”。

    这个形状已经令扬晋太敏感了，以至于他瞬间就确信不会是别的东西。

    元帅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在车上会布局几个模因眼，但并不愿意告诉他。

    扬晋回到每一个发现的痕迹旁边，安静把它们抹糊了。

    既然张佑恩不想说，那他就不问。

    说过了要永远相信元帅的。

    扬晋坐回车里，望着副驾上张佑恩随手挂的明棕色裘氅发呆。

    又等了一个半钟，期间只有张佑恩传来的一次摩斯密码，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扬晋自认只是比普通人耐心好些，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精力集中的训练，张佑恩却拿他当军人用。

    有好几次，他都快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硬撑着拧自己的大腿rou，扇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

    等到冬阳都开始下降，张佑恩才突然让扬晋去接他。

    扬晋看了卫星通讯手环的定位，记下方向和距离，带好枪下车徒步过去。

    两百米的路，八十米都是起起伏伏的废墟。

    他在废墟里到处绕路，爬了很久才走到预想中的八十米处，小范围地转圈，寻找张佑恩到底被困在哪里，这一走一找又是两个小时过去，冬季天黑的快，太阳都要落山了。

    扬晋找到了深坑边缘。

    十二、三米高的一个坑，沿坡是钢筋棍和尖锐的水泥直角墙，坑底有个被灰白墙尘覆盖的男人半坐着，一只手臂被后边的钢筋从背部肩胛骨完全束缚住，另一只手也好不到哪去，被一面堪堪要倒的墙压住，纯靠那只手成为它倒塌前的最后一个支点。

    惨到如此地步，张佑恩向他的求助却有且仅有几句话。

    这头美丽的巨龙，从见面的最初起就栖息在深渊里，孤冷矜傲地蔑视着世界，从来没有放低过身段哪怕区区厘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自傲的人啊。

    扬晋的眼底流过不可自抑的同情和迷恋，他找好位置固定绳索，向坑里降落，来到张佑恩身前蹲跪下，给他拆解背后的钢筋。

    张佑恩好像直至这一刻才知晓他的到来，猛然抬起头用放大的灰雾眼仁看他，那对清寒的眼睛似乎突然就具有了丰富外露的情感，像人性化的狼孩，野生且强烈，反着清冽的光寒。

    扬晋并不能看懂这个眼神的意义，他只在很专注地给张佑恩解缚，虎口握着钢筋和水泥墙奋力掰开，手臂肌rou全部用了死力鼓胀起来，障碍才有了反应，一点点地移动。

    力气用到极致的扬晋就像由平常的豹猫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美洲狮，拼命得咬牙切齿的模样，是动物在守护自己领地里的宝贝时才会拥有的。

    现在想来，他应该早在第二次重见时就喜欢上了张佑恩。

    这条巨龙骄傲的扬起大翅膀的样子；孤僻地用尾巴上的尖刺护住自己身后的样子；冰冷但熊熊燃烧着烈火的眼睛。

    那些引起他人夸赞、恐惧、猜疑、愤怒、背叛、争相在背后编排唾弃的东西，扬晋都有点喜欢。

    全都喜欢。

    即使张佑恩在约定时明确地表示，只是不会抛下他，依旧不相信他。

    他也喜欢。

    张元帅不相信扬晋，和扬晋相信张元帅，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这个思维恐怕改不了，大概张佑恩听了又会说他单纯。

    忙活了许久，张佑恩的左臂解封，扬晋帮他扛着那堵要塌的墙，好让他抽身。

    张佑恩抽出右手，第一件事先把枪捡起来别好，第二件事是把脚上的骨头正过来——拖了三小时，腕关节已经肿得厉害，令人不忍入目。

    看他瘸拐着走出塌方的空间，扬晋慢慢放开对墙的支持，在最后一刻迅速抽身。

    “轰”，张佑恩用右手托了三小时的墙彻底塌成碎块。

    扬晋抹抹脸上被溅的墙灰，微笑着走向张佑恩，向他示意，要看看右手的情况，有没有压残废。

    张佑恩就把右手给他。

    扬晋双手捧着，碰碰手指，翻翻看，皮rou外观好像没太大问题，这点压力对张佑恩来说似乎不算什么，倒是手心的恶魔之眼又撕裂出好几道流血的口子，色欲灰灰地靠在角落里不管弟弟折腾。

    扬晋又跪下去看张佑恩骨头错位的脚，那只脚暂时很难动，他心想回去该烧热水敷敷时，张佑恩忽然摸了摸他的头顶。

    力道和顺毛的动作，都像在摸小狗。

    扬晋仰脖子朝他笑了笑，张佑恩双眼里的暗沉正直勾勾地对着他露出的那截脖子。

    这会儿，扬晋看懂了。

    这个眼神，是要他。

    他背着张佑恩爬上了深坑，搀扶着肩膀，慢慢地沿进来时探过的好路出去，得益于扬晋的先见之明，他们回去的速度竟然比扬晋来时快的多。

    一路上，张佑恩都很沉默，扬晋也没说话，跟随着张佑恩的步伐当他的拐杖，只在转弯时稍稍在对方的肩膀使力牵引一下。

    他们走出了废墟，天黑了。

    万籁俱寂，荒野有狼在嚎，扬晋听见张佑恩轻轻的呼吸声，明显有些疲惫。

    他生火，烧水，支帐篷，把热毛巾和医疗箱给张佑恩准备好，张佑恩进了帐篷自己处理，真是独惯了，舔舐伤口时都不让人看着。

    扬晋一个人坐在火堆旁热罐头，心想着什么时候给张佑恩送进去合适，帐篷里的人就突然又出来了，来到他身后，把他侧着推倒在草地上，刚才因为擦拭伤口还衣衫半裸的身体压了上来。

    扬晋心里一惊，张佑恩已经跨坐在他两侧，捉住他的手腕合并到头顶，从他的领口往下暴力地脱衣服。

    你疯啦？

    扬晋想喊，却想到张佑恩耳聋了听不见，只能扭腰挣扎。

    张佑恩掐捏住他手腕的力气却极大，本来人的手腕就是不能使上劲的薄弱处，无论扬晋甩得短发凌乱，也挣脱不开。

    张佑恩骑着他的大腿，把他上半身剥了个干净，裤头推到膝盖，手指插进臀缝里探。

    手指凉凉的，带着某种膏泥，看来张佑恩已经做好了给他润滑的打算。

    扬晋气得肩膀发抖，本来想反抗到底，感受到这细微的一丝善待，又消了小半的火。

    紧接着就是张佑恩低头的一口，咬在他后颈上，尖利的牙齿磨着他的皮肤，带着誓要刺穿的气势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