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雪的十四种迹象_56 断与无法斩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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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断与无法斩断 (第1/2页)

    简叙安失眠了。

    海边的夏日不算闷热,主要是傅屿睡着了将他越抱越紧。之前他们一起过夜的时候,简叙安往往是那个先入眠的人,这次却很快听见枕边人的呼吸趋近平稳。简叙安小心地挣脱怀抱,在床边随手套上一件傅屿的衣服,指腹碰了碰傅屿眼睛底下的青色,平日里警觉性很高的傅屿没有醒,想也知道傅屿再怎么一脸若无其事,这几天应该也很疲惫了。

    简叙安出了门,院子里树叶茂密,在海风的作用下簌簌作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的空气填满胸腔,陡然振作了一点。

    隔壁老奶奶家的鸡已经变成无主散养,简叙安看见草丛里落了几颗鸡蛋,有一颗已经被踩碎了壳,便将剩余的捡起放在隔壁院门口的竹篮里。他们曾站在这里简单交谈过。

    天快亮了,终于不是夜盲症会看不清路的那种混沌黑。简叙安用旁边的井水洗了手,信步走向海边,一边点燃一支烟。租的那台车停在村口角落,他路过时习惯望了一眼,脚步放缓了。

    在他的车旁边,还停着另一辆挂着外地车牌的轿车。车里的人想必也眺见了他,打开车门下来。

    “您在这里等我吗?”简叙安取下嘴边的香烟。

    “碰碰运气罢了,如果你不是单独出现,我也有点难搭话。”男人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抽烟,“我姓关。关牧城。”

    “简叙安。”简叙安自报姓名,与他握了手。

    两个人有些尴尬,并肩走了一段路,关牧城接过简叙安递来的一支烟,烟雾在浪涛声中蔓延。

    “我收到傅盈病危的消息后坐了最早一班飞机,结果还是迟了一些。”关牧城缓缓开口,“这几天一定很混乱,幸亏你陪着那孩子。”

    “这句话现在说有些不合时宜吧,关先生。”简叙安不给面子,“傅盈入狱需要新监护人的时候,您没有出现。”

    对方蓦地止住步伐。

    他说的下一句话令简叙安愣住了。

    “春节的时候,我在。”

    简叙安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傅屿的很多认知都是缺角的拼图。

    “那时我立刻从国外赶回来。我在东南亚一带开进出口贸易公司,那边的大学质量年年都在提升,中国留学生不少的,本来我们都谈好了,准备带他出国。结果除夕那天晚上,他忽然叫我回避,跑了出去,我看见他领了你进门,后来他出来跟我说不跟我走了。”

    简叙安想起那个夜晚,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傅屿回到房间,身体很凉,傅屿告诉他是因为他的衬衫很难处理,他就像傻瓜一样被糊弄过去了。

    他以为他是傅屿的救赎,但其实是傅屿为了他放弃了其他选择。

    “我和傅盈的交集是一个错误,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一直想弥补。”关牧城叹了口气,“我能冒昧问一个问题吗?”

    简叙安还未从迷思中回过神。“您说。”

    “晚上我进屋祭拜的时候,你说你是小屿的远房亲戚,其实并不是吧。”

    简叙安以为他要说亲兄弟,结果关牧城顿了顿,接了下去:“从小屿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你是他的同性恋人。”

    简叙安彻底说不出话来,将香烟掐灭在盒子里,免得暴露自己颤抖的手指。

    “小屿在防备我,我能理解。”关牧城把话开了个头,语调轻松流畅起来,“他从小没和我生活在一起,成长过程中又吃了很多苦,我不觉得自己有资格管教他,也不觉得他需要管教。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回来不是要干涉小屿原本的生活,我不介意他的性取向,也不介意他的恋人比他年长,如果你们在国内觉得处境困难,而且愿意出国的话,他要带上你一起完全没问题。我想你有自己的事业,但国外也有很多机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简叙安哑口无声了好一会儿。关牧城的视角给予他陌生的震撼,这个人不知道他与傅屿之间扭曲的关系,毫无保留地接受了这份畸形的情事,让他发现只要他们在无人知晓过去的地方闭口不言,似乎就能顺理成章地继续生活下去。

    简叙安走了两步,涌上来的潮水打湿了一点皮鞋,他并不在意。他没想到自己在满脑子都是傅屿的情况下问出了个傻瓜问题:“他看我的眼神就这么明显吗?”

    关牧城笑起来,是那种看小辈的和蔼。

    简叙安没遇过这样的笑,祖辈都在他还不记事的年纪就去世了,而简志臻和傅盈就更别提什么家长不家长,根本不是正常人。

    “我这样说好像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关牧城有些不好意思,“他毕竟和我有血缘关系嘛,我总觉得我能感受到。”

    简叙安开始明白关牧城为什么熬着夜在这儿等他了,如果他今天没有偶然独自出现,关牧城估计还会找其他机会接触他。关牧城看出了他对于傅屿的影响力。然而他上次用谎言拴住傅屿却一败涂地,这次难道还有资格引导傅屿的人生吗,傅屿还会相信他吗。

    “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关牧城大概从他的沉默中寻觅到了转机,连忙说,“以前傅盈不让我见孩子,我尊重她,现在……我也年纪大了,在国外一直没有根似的漂着,总还是觉得遗憾。我这次回国也想开拓一些商机,会待上一两个月,我只需要一点点机会就够了,绝对不会勉强他。”

    关牧城的polo衫汗湿了,贴在rou上,显得有些狼狈,但大概是常年谈生意的缘故,狼狈中也依然能挤出十分和善的笑容。

    简叙安与关牧城交换了联系方式,目送对方带着殷切的希冀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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