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囚爱笔记_11、罪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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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罪过 (第1/1页)

    没有焦距的目光虚虚飘过茶壶,贺修脑海里的记忆一点点清晰,只听他用极其平静冷淡的声音讲道:“我是八岁入的师门,当年我的家人身死,是师父救的我,他收我为徒后,我便勤练武功,无论昼夜,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样疯狂练功的时日我过了七年,十五岁那年我入了江湖,到十七岁时我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

    “当然这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爱那些虚名,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杀我全家的仇人注意到我。”

    “果不其然,那个女人出现了,我们虚与委蛇相识了一段时间,在我熟悉她的诸多做派后,我拆穿了她的身份。”

    “在她被拆穿后,我向她发出了挑战,她接了,我们相约在青冥峰,那是距离我家最近的一座山,少时父亲常带我去山上采挖草药。”

    “我想这座山是一个祭奠的好地方,我的父母心善救下她,可得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杀戮,凭什么?我要报仇,我要她死。”

    讲到这里,贺修目光瞬间化成冷锐的刀剑,殷杦初初看去,便感觉一股凉意袭来,当然他知道这并不是针对他的。

    心里蓦然生出疼惜,殷杦看着贺修的目光中已是万分柔和,不过这并不得贺修注意。

    因为贺修此时已是开始陷进那久远的记忆与仇恨中,他恨恨地感叹:“死在青冥峰上多好,一个人多清净啊!若是没有我的父亲上山挖草药时将她救下,她肯定早就被野兽撕着吃了。”

    “可惜啊真可惜,父亲医者仁心,却救了个邪门歪道,还给家里带来了杀身之祸。”

    “我或许幸运,外出玩闹躲过了一劫,可我的父母,我的阿姐,他们都死了,我的家也被烈火焚烧,只留灰烬。”

    “我依稀还记得茂密的古树上,师父捂着我的嘴,不准我泄露一点声音,我想哭,想杀了那个笑得恶心的女人和她的手下,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我什么办法也没有。”

    语调从平静到愤恨再到惋惜遗憾,贺修快速地眨着眼睛,硬生生地将一股莫名产生的泣意逼了回去。

    殷杦瞧见,手试探地握住贺修摩挲着衣襟的手,见自己没有被甩开,他凑近了用另一只手抚在贺修背部。

    轻轻地拍着,殷杦低头隐去眼中晦暗的同时温柔地安慰,“聿之,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她已经死透了,我在崖下亲手烧的尸体,放心。”

    殷杦想,没人比他更清楚贺修口中的那个女人是如何死的了,也没人知道,他和那个女人,身体里都有一半的血液是承继于同一人的。

    前任苗疆族长,是他们的父亲。所谓天阴教,便是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想收为己用的教派。

    本来在他勾搭上天阴教的教主,生下女儿后,他是有可能将天阴教变成只属于他的,只可惜他太过短命死在了外头,讽刺的是,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与他爱生爱死的天阴教教主。

    枉自己的生母与他青梅竹马,欢天喜地的嫁给他后却是被欺骗利用殆尽,他们母子,一个不过上位工具,一个自小受尽蛊虫折磨,反观那对母女,被悉心呵护着,被宠被爱着,如此天差地别的对待,他怎能不恨?

    所以他设计他们自相残杀,只可惜那对狗男女死了,却逃了阴嫚。

    不得不说他的这位jiejie是个狠角色,能为了求生吸光她生身父母所有的功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自此,阴嫚魔功大成,继承了她母亲的教主之位,而自己,自知此时能力不足,无法相抗,故此于苗疆退避不出。

    等他终于自如cao控蛊虫并不被反噬时,已经过了很久,久到阴嫚已成了江湖上恶名昭着,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一路打听着妖女的下落,他从苗疆来到中原,恰逢听到一个少年郎挑战阴嫚于青冥峰时,他便去了。

    他本不是去观战的,可是那个白衣少年出手实在惊艳,他不知不觉看完了全程,直到最后,他才想起自己是来杀人的。

    遗憾的是,此一行他前生恨者未除,幸运的是,他救下了余生所爱。

    说实话,他现在想起来阴嫚那个恶毒的女人心里还是恨极了,若非那山崖下是片深湖,贺修岂非得死在那人迹罕至之处。

    幸而湖水给了他的聿之一线生机,幸而青冥峰上他动了恻隐之心,幸而幸而……

    终是万幸!

    带着昏迷的少年回到苗疆后,殷杦很长一段时间在想,这个被江湖人称作贺修的少年是他的,是独属于他殷杦的。

    少年崭新的生命经由他手鲜活起来,未来的人生也自当被他拥有,这本就天经地义不是吗?

    如此执拗偏执的心思被他小心地掩藏,直到苏醒后的少年想要离开他的身边时,他才无法继续装模作样下去。

    他原是不希望自己的本来面目被少年知晓的,可是当他装作无害时却发现自己根本留不住少年,他困惑地想,这怎么可以?

    这不可以!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阎罗手中抢下了少年,真不是单纯为了做好事的。

    就他这样的人,平生哪来的善心?他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满足自己。

    所以,他强留了少年,不顾对方的反抗,做尽了强迫之事。

    逼婚、下药、种蛊……这些无一不是他所做,也无一不被少年厌恨着。

    随着少年的恨意越来越深,笑容越来越少,神情越来越冷淡,他才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简直错得离谱!

    他问自己为什么会救少年,答案是心动。为什么心动,曾经的他回答说羡慕,羡慕少年的意气风发、勇往直前、不畏对手……

    可最后羡慕着少年的他做了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了,他几近剥夺了少年的整个人生,少年的自由、快乐、感情……都被他自私的不准接触。

    这样的他,真的太糟糕了!

    那样的少年,也不该再被自己囚困一隅。仙鹤,本就该生在云上仙境,自由自在的,活在污浊泥泞之地的毒蛇,凭什么拥有他?

    所以,十三年前的那日他放手了,或许是被逼无奈,又或许是因为不忍和愧疚,总归是他舍不得了。

    明明是舍不得对方离开的,可最后却发现真正难舍的是那声谢谢。

    “是你救了我?谢谢!”那是少年明亮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映入自己。

    “谢谢!”这是青年绝望的时候恢复的一点生机,依旧如第一次那般真挚,却让他羞愧无比。

    当目送着青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倏地想起了最初的最初,那是一个白衣少年,他执剑而来,独自面对狠毒jianian恶的对手。

    不过一道清瘦的背影,就让人觉得是那样的坚毅勇敢,殷杦从高处向下俯去时,便将这样一道纯白完完全全地收进了眼底,藏在了心中。

    从此,他每眨眼一下,每心跳一次,都觉得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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