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十九岁还是处男的阿斌 (第2/2页)

就是??无论你们这群人对这个有什麽学名。」

    表叔白净的脸蛋上泛起一小片红晕，「你这样很无理，你爸爸教过你要怎麽跟长辈讲话吗？」

    我骂道，双眼直gg盯着他，「不用在这种时候装作是我的长辈，刚才你带我去同志酒吧的时候为什麽没有想过这个？」

    下一秒开始的长久沈默仿佛是这世界上效果最佳的催眠曲。我开始後悔为什麽要在这种时候钻牛角尖，非要和表叔一较高下。他就算是同志或是任何什麽人跟我又有什麽关系呢？他说的对，这会改变我对他的看法吗？

    按理说是不会的。我脚趾抠起来，几乎把薄底拖鞋抓在弯曲的趾缝里，冰箱在那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似乎试图告诉这个世界，当人类在淩晨两点纠结自己表叔的X取向的时候，只有它还在努力工作。我开口准备打破沈默的时候表叔突然说，「你认为呢？」

    尾音拖得很长，像刚出巢的夜莺在星空下呼朋唤友一般歌唱。

    我差一点被口水呛到，如坐针毡地半蹭在沙发边缘。直gg地盯着地面，我能感觉到表叔的眼神就落在我的身上，我紧张地回答，「我不清楚，呃……」

    他再一次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冰箱里拿出两罐冰啤酒。「噗呲」一声，表叔打开一听啤酒递给我。

    「我不喝，我没喝过酒。」我说。可表叔的手没有动，那听啤酒悬在我的脸侧，冷气爬上我的汗毛和没有剃g净的胡渣。

    「这件事家里只有我大姐知道。」表叔在我把啤酒接过去之後开口道。

    「现在还要加上我。」我说。

    表叔楞了一下，紧接着竟然笑着点点头说，「是啊，还要加上你，阿斌。」他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大姐……就是在我中学二年级的时候建议我去国外念书——或者说，去哪里都好，只要是离开这里。」他垂着眼睛，嘴唇微张，好像快要入睡。

    「我很庆幸我这样做了。」他说，「当时??这个家庭的所有、所有人。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锁链，无时无刻不在把我锁在这里。」随着表叔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我的心跳就快一分，我有点激动地回答，「我也是这样的感觉！」我说，声音和夜晚的沉寂有些格格不入，「锁链，就像我的爸爸mama，我的老师，学校，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都把我锁在那里了。我和你的感受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为什麽喜欢来香港找我吗？」表叔打趣道。

    我再一次觉得喉咙被什麽东西扼住，讲不出话来。我原本想说「是」。可惜我的舌头也被无形的手指拽住了。

    「不过有件事我知道你一定和我不一样。」表叔继续进行着下一个话题。

    「嗯？」

    他对我眨眨眼，「当时我跟我大姐出柜的时候，我刚谈了第一个男朋友。」这句话的震惊程度不亚於我在脑海中想像我爸爸突然变X的情境。「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呢，阿斌。」

    十四岁的表叔??

    我的思绪不知为什麽不自觉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十四岁的表叔，和他的男朋友相处起来是什麽样子的？可惜同X恋到底是什麽样，他们怎麽谈恋Ai，是我完全没有涉及过的知识领域了。表叔也会像班级里那些遇上暗恋对象的nV孩子一样努力打扮自己吗？他会试图穿上修身的衣服，偷偷用马克笔在指甲上涂抹颜sE，故意写情书藏在男孩的课桌cH0U屉里吗？

    「所以我可和你不一样，阿斌。」语气不经意间好像多了些俏皮，无论这是我暗自添油加醋的，还是真的如此。表叔偏过头来，挤眉弄眼道，「你还是处男吧？」

    好像真的有一滴汗紧张地从我的耳朵後面流下去了。

    「是的，」我y着头皮回答，「我们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表叔打断我的话，「你们不允许早恋。」他喝了一口啤酒，「不过这也没什麽，你并没有损失什麽。Ai情大多没什麽新鲜的。」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啤酒，苦涩的味道烧过我的喉咙。「我们班之前有几个人早恋的。」我说，「我觉得还蛮酷的，就是??他们要躲着父母和老师。」

    表叔爽朗地笑了，「我知道，我知道。很刺激，对吧？像在Ga0地下情，和全世界作对，这个社会越不让我们做什麽，我们就会做什麽，不是吗？我们并不是多麽需要Ai情。我们需要的是和世界作对的感觉。」

    表叔的脸上因为喝了几口酒而发红，他抬起手来作势要和我乾杯，「为地下情乾杯！」

    我也跟着笑了，举起杯子和他煞有介事地碰杯。表叔的脚趾似有意似无意地抠在我的大腿外侧，易拉罐相撞的声音非常清脆，稍纵即逝的「砰」的一声，就像法官的一锤定音，将这句话锤成了我漫长余生的诅咒。

    是的，我的表叔，斯盖勒——我并不了解他，我甚至不知道他的中文名叫什麽，就像未来几十年里我独自一人这样做过的一样，我们为地下情乾杯，在凌晨两点，在这个夏风吹过的七月盛夏的夜晚。

    碰杯之後，表叔的脸更红了，他歪过头来认真而温柔地注视着我，那双b常人要更圆更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阿斌，你会遇到你毕生所Ai的，不用急这一时。」

    表叔没有骗我。

    我确实遇到了我毕生之所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