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宫_70,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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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 (第2/3页)

如斯伟力,实在没必要害怕,即使提起害怕二字,也该是别人怕他了。

    他不是残忍的人,可他的权力就是如此残忍。他听到什么回纥人进献的美人,什么掖庭,一时间觉得很遥远,一时间又觉得很渺小。而他着眼的地方,已经从后宫或许要群雄尽出,到皇帝大概也是有目的的。身份低微的人起来,直接挤压的是即将出来的贵妃和淑妃,由妙音和陈才人可知,皇帝对身份低微的妃嫔怀孕并无禁止之意,瑞香也明白这是因为出身的短板决定了他们的孩子不可能尚未长成不辨贤愚就挑拨起群臣议立太子的风云——他还怀着孕的时候,和皇帝那番交心的谈话,他就明白了,皇帝正值壮年,绝不愿意轻易立太子的。

    这也是好事,瑞香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靶子。若是他有那个本事,自然能够力挫兄弟,若是他不行,自己也不是只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何必强求?

    出身低微,或者不够有分量的妃嫔崛起,首先是夺了贵妃和淑妃复宠的大部分机会,而其他人被允许怀孕,贵妃和淑妃大概就难了。瑞香现在已经懂了皇帝在后宫的大部分思维,起初觉得连淑妃一起不许生育有些意外,后来一转念,又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吴家虽是忠臣,但有兵权,皇帝谨慎,也是应该的。

    贵妃……多少也是皇帝不悦了。

    宫里其他都是虚的,对于有底气的妃嫔,宠爱甚至都没有那么重要,真正的命门就是子嗣和家族。一个可以保百年富贵,一个可以支撑起一身傲骨。贵妃已经与家人离心,在皇帝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裂隙只会越来越大,又不给他孩子,他这贵妃就是虚的,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皇帝一向是不会寄希望于别人懂事,聪明的,他留的余地可以说是天宽地广,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他都可以让事情转向自己想要的方向,但同样,也是不留情面的。看似残忍,但他来掌控一切,别人只要能够醒悟,最终听话,他也是个宽宏大量的君主。

    真正的帝王之心,就是披鳞带甲,铁血无情的。

    曾经瑞香也被他这样审视,至如今才被他当做这颗帝王之心里的一部分血rou,而非心外之物了。从前他也不觉得自己是皇后,而觉得自己是皇帝的妻子,现在好似一夜之间发现,自己手中有这样的东西,自己有这样的外壳,好似终于穿上了一身等待已久的冠服,出乎意料地合体,融入了自己身体发肤。

    他知道自己该如何运用得到的东西,也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对后宫之人,就好似皇帝对前朝,对天下,任意摆弄如同棋子,想杀就杀如同草芥。世上真正可怕的不是纯然的暴力,而是理所当然,占据大义与名分。

    他不是天生的皇后,细水长流积累这么久,也到了厚积薄发,豁然开朗,明白皇后是什么的时候了。他先学会一个皇后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然后被底气与眼界补足。

    他通过感情获得了别人不能威胁到自己的这种自信,然后又发现自己的权力事实上比从感情得到的更多更大,更可怕。

    有了爱,他反而不会对别人随心所欲,但权力本身就是为所欲为,横无际涯。他从未如此清楚地看到一个冷酷,锋锐,真实,脱离一切表里之分,只暴露出流动权力的世界,皇帝眼中的世界。

    事情的本质如此,皇帝的本质如此,世间万物的本质也是如此,皇后自然也如此。

    在这个世界看低于自己的其他人,就连贵妃也只是那么回事了。瑞香提着笔沉思出神许久,忽然长长出了口气,叹息。心想,怪不得他看我是那样的,温柔,好笑,又好似什么都能包容。

    他在等着自己变成皇后,明白过来,等了多久呢?在皇帝眼里,真有聪明人吗?

    现在回头看,瑞香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太蠢了,从前关注的事,好像忽然之间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值了。他距离权力太近,距离皇位太近,距离国运太近,他的孩子才刚满月,他就开始隐隐察觉一种新的风浪——大柄替继,皇权之争。

    一方是他的丈夫,一方是他的儿子,能否平衡,他也至关重要。

    他越来越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丈夫是很残忍很冷酷很宏大的一种东西,却是忽然明白自己从前不懂,他也是这种东西。

    惟其如此,他才能保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能将自己的丈夫以柔情与家人牵制护持,使他不会被锋利无情,不分敌我的皇权割伤。他现在真的开始明白皇帝给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又有多沉重,是多么无保留的爱意。

    不下于投诚认输,将致命的武器倒转,放在他手里,而他那时候还不够明白。

    超脱于身份的情爱难得,扎根于身份,再超脱于现实的真心就更难得了。他一时恍惚,简直是坠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里,忍不住去想另一种可能。若是将来二人感情破裂,反目成仇——即使他宁死都不会这样做,皇帝给他的这一切,会是能够割裂整个国家,掀翻整座洲陆的力量,是致命的伤害,是分崩离析,天下大乱的开始。

    他不想分崩离析,但他下意识爱上品味这种可能,这种被丈夫亲手给予的毁灭之力,就是爱的证明。是血与火,是流淌的铁水般流淌的权力,是“天下你我共有”,宽广,辽阔,宏大,决绝惨烈,抛家舍业。

    皇帝是血腥杀伐中上位的人,他本该不容人侵犯,凛然如万仞冰山,终年飘雪,瑞香一时心尖都颤抖起来,目眩神迷。就像是意识投入皇帝之中,忽然在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瞬间,高度相合,深沉相爱,彻底明了,从沉溺情爱,到了全部理解,忽然到了皇帝一直期待他来到的正轨。

    再无残缺,彻底完满,并驾齐驱,光耀千秋。

    这是皇帝的期待,也是他的未来。

    瑞香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发现女官还在身边,略带担忧,但也不敢打断他,就笑了:“好了,别想这些,如今我还怕他们不成?你有这个功夫,不如替我cao心,最近我不能理事,有没有人趁机欺上瞒下的?宫里这些人都大胆得很,当着我也敢弄鬼,要是他们怠慢了谁,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女官摇头,替他斟了杯蜜水,道:“咱们现在有三个小主子了,谁还敢对您阳奉阴违?您就放心吧,我们也都盯着呢。”

    瑞香想了想,觉得自己还真没有给皇帝做过什么东西,或者送过什么传情的物件,心里盘算片刻,落笔写个抬头,又问:“贵妃和淑妃要出来了,大概还要往这里走一遭,我不能出面,你们替我待客,记得要守规矩。”

    现在不用皇帝提点,他也知道为什么不能对这两人太客气,女官这里还是明白的,答应了。

    要用人,就要对方彻底折服,才能用人不疑,否则的话,不上不下,谁都难受,还容易弄得场面难以收拾。宫里的事不比外面家里,最大不过牵涉几条人命,所以丝毫也轻忽不得,反复折腾,也不是没事干折腾人。

    瑞香又道:“景历和曜华同胎所生,但难免有人眼皮浅,看着景历身份特殊,或者耀武扬威,或者轻忽怠慢曜华和嘉华,你们替我看着,若有犯的,都赶出去,不要再用了。”

    这些事说不准的,虽然都是皇嗣,但有的人就是觉得宗君不贵重,大公主有主意,人也大了,他们是不敢的,但一宫之内,未必不会对小主子们差别对待,瑞香是一定容不下这些人的。不光是为了嘉华和曜华,也是为了景历。他生来承担了太多期望,声势已经太大了,若是还被这样特殊对待,将来难保会不会因此吃苦头,防微杜渐,越早越好。

    女官也应了。

    瑞香想了想,又说:“谢昭容和陈美人的身孕,也轻忽不得。谢昭容这一胎艰难,往后恐怕也是勉强,他们两人都不许轻忽了。”

    这二人即使生出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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