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昨日的人和事 (第1/1页)

    夏诗回南城的时候，南城已经连着下了几天的暴雨，猫咪慵懒躺在沙发上，偶尔睁一下眼皮瞄着面前的两人。

    祝菲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面前放着英语书，电视上是频率相同的催眠广告，她裹着一条毛毯昏昏欲睡：“要是下辈子做只猫该多好啊！不用学习，还有人投喂，连屎都有人照顾！”

    夏诗弓着腿，腿上还有张卷子，听着她的话无奈地摇头：“今天不回家去睡么？”

    “不要，家里一个人，我好怕！”祝菲裹紧自己，快速地摇头想大小夏诗谢客的想法。

    “一个人？不是还有外婆在家吗。”夏诗疑问。

    祝菲停了好几秒，才说道：“联考后没几天，外婆就去世了。”

    希特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跳上了桌子，趴在面前印满了蝌蚪文的课本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电视里的广告台词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你和我一起回江城去。”夏诗认真地看着她。

    祝菲躲避她的眼神，抠着面前希特勒毛绒绒的下巴，它享受得昂起脖子。

    “我本来就是在江城借读的，回去又能如何。”祝菲小声地说。

    “在这里谁照顾你？回江城还有你父母能照料你。”夏诗看她想张嘴反驳，又继续说道，“那边还有你熟悉的同学，熟悉你课业进程的老师，之后其他学校的美术考点都在江城，回江城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的老师也很棒，老傅的美术不比美院老师差，当年跟他一批的同学现在都是美院的教授了，他只是犯了所谓的错误才留在这里教画画的；文化课的老师教学水平和江城的也一样。”祝菲辩解。

    “老傅画的是好，可是他教学水平哪里好了？你目前的绘画水平难道不是吃的老本？你在江城文化课是班级靠前的，在这里却是年级前列，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猫夹在两人中间嫌吵，轻巧地走着猫步，跳上了窗台，本来还漆黑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清晰明亮的月。

    祝菲嘟囔：“反正我是不会回江城的，至少目前不会……”

    夏诗听后冷冷地说：“这里老师确实很好，你觉得很好，就像你觉得三十七中的那个老师也很好一样！”

    两年前第一次见祝菲的时候，是在顾玥的生日会上，夏诗的表姐顾玥与她一样，继承了母亲那边优秀的外貌基因。

    顾玥的人生一直都是精彩灿烂的，有人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是孩子们口中别人家的jiejie；从小好看到大，发育比一般孩子早，性格比其他孩子早熟，小学开始就被小萝卜头追到家，初中就因为恋爱不停请家长，高中开始她们这片大部分老居民，学校里的学生就没有不知道顾玥是谁的。

    顾玥比夏诗大7岁，拥有绚丽人生的她是小时候夏诗的骄傲，直到那年生日会，夏诗见到了和自己一样大的小矮子祝菲，两人给自己上了人生重要一课。

    这个时候祝菲头发还不长，跟现在一样自来熟，很容易就跟顾玥的朋友打成一片，反而自己这个表妹在这群年长自己好多的人群里面放不开。

    大家唱了，玩了，吃了喝了，有人坐在包厢里醉得眼睛发直。顾玥去结账，夏诗给其他人叫了车，回来的时候包厢里还有1个没有人能顺路带回家的醉鬼，她等着顾玥回来安排，在角落里蹲着整理顾玥的礼物。

    这时候回来的顾玥只注意到了醉倒的朋友，肆无忌惮的和矮个子在醉鬼面前拥吻起来，她们吻得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相互探索得手伸到了她看不到的地方。

    夏诗在角落悄无声息地坐下来，听着这一场扰乱她的噪音。

    晚上回家，夏诗一直很沉默，顾玥来到她房间的时候，她在假装睡觉。

    “睡了吗？”顾玥在耳边轻柔地问道。

    她把自己呼吸拉得绵长，小心感受着空气中的寂静，薄毯被缓缓地拉开，不算冰凉的指腹从她的锁骨滑到胸前。她不知道此刻是要继续装睡还是找个契机睁眼，那只手指在她的犹豫中变成了张开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胸脯上，正要睁眼得她听到头上传来笑声：“你的心跳好快。”

    假睡被拆穿的这一刻，她才敢睁眼，面对的是这位常年寄住在她家的亲戚，她一直以来的向往，今天却让她吃惊的顾玥。

    “你的眼睛刚才一直在抖，是害怕我吗。”顾玥肯定地说。

    夏诗此刻控制不住得整个人都在轻颤，因为顾玥的手指在她僵硬的身体上漫无目地划着，就像逗乐一样看着她的反应。

    四年前顾玥读大学开始就很少回夏诗家住了，每次回来的时候小夏诗都很高兴，就像这次她生日回来，前天还如小时候一样，两人一起洗澡，一起在被窝里聊着日常生活。

    如果她知道顾玥喜欢的是女生，她绝对不会这么亲密的与她继续下去，甚至觉得有点……接受不了。

    夏诗侧身躲开她的手，顾玥继续问道：“今天你看到了什么？”她强迫夏诗面对她，似乎非要她回答不可。

    “你指的什么？”夏诗明知故问的装傻。

    突如其来柔软的唇触碰着自己的唇，夏诗僵硬地闭紧嘴巴推开了她。

    顾玥摸摸唇：“就是这个，接吻，和女孩子的吻，你在害怕这个吗？”

    只有路灯和月光照进来的房间，夏诗看到她凝视着自己的目光，让人不得不违心地摇头。

    顾玥从十岁父母离异开始住在大姨家，看着夏诗从小豆丁长成了美丽的少女，夏诗任何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你记得吗？以前老跟你说讨厌跟在屁股后面的男孩子。”顾玥抚摸着夏诗垂在枕头边的头发，孩子般地把它们绕成圈，”我……不喜欢男性，即使后来与各色男性交往zuoai。”

    夏诗艰难地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久以前，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觉得女孩子可爱罢了，直到几年前，我在B市读大学，走过每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在想此刻的她在干什么，想得发疯，更确定我身心都只爱女性。”顾玥看着手边的头发，想到谁似的，表情动人。

    “可是，也许你只是喜欢这一个人，无关乎性别，你确认为你喜欢都是女性吗？”夏诗想到这句经常被拿出来的话。

    顾玥问：“夏诗啊，你做过爱吗？有性幻想对象吗？”

    她脸红地摇头。

    “所以啊，当你身心合一只爱一种性别的时候，你怎么会还不明白自己呢。”顾玥抚摸着她的头，如同小时候。

    之后，也许是知道她的尴尬，顾玥读研开始就搬了出去，偶尔想起顾玥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一天的对话，以及她和祝菲对自己的启蒙。

    祝菲去江城借读也好，回来南城读书也罢，全部都是因为三十七中那个医务室的老师，这个害祝菲手腕上留着一条丑陋疤痕的人，是夏诗讨厌的，她讨厌一切粘腻的情感和羁绊。

    “韩老师确实很好啊。”祝菲肯定地说。

    “一个欺骗小孩子感情的成年人，拿自己阅历碾压你让你产生爱情错觉的人，哪里好？”夏诗不喜韩医生的作风。

    祝菲着急地说：“她拒绝了我啊，是我自己要粘上去的，自己要打探她的私事惹她烦的，不是她的错。”

    夏诗：“这是恋母情节。”

    “韩老师只比我大十岁。”

    “不想听。”

    “那马上夏左右他们学校跨年活动，你参加吗？我有他给我的票。”

    “你的韩老师不在我就去。”

    “好吧，那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