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噪音 (第1/1页)

    十二月月考之后，家长会如期召开，这次来给韩晦开家长会的是二叔，他是被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催着来南城看韩晦的。

    抵达韩晦家的时候，只有韩晦母亲在，韩晦和韩晚在上学，韩父还没下班。

    韩母热情地削了水果，倒了杯韩晚喜欢喝的果汁，等二叔提到韩晦的事情，韩母没有电话里那般着急诉苦，而是带着他打开韩晦的房门进了去，指着韩晦房间里那双雪地靴说：“你看，找我加生活费就是为了买这些跟风的东西，一千多呢，还买了两双！”

    他在这两个大人站着都有点局促的环境中看着韩母翻着韩晦的东西指责她浪费钱。他沉默地环视这间小得可怜的房间，被韩母翻出来的东西其实也就那么几件，对于一个正处青春期的女生来说，东西少的可怜，有几件衣服，他至少看见韩晦穿了很多年了，从最先开始的不合身到现在依旧还在穿。

    小小的书桌上参考书并不多，都翻得有些旧，笔筒里是便宜品牌的替换芯和一只用了一半挤压平整的冻疮膏，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上面是月考后家长会的时间，和韩晦这次的成绩。

    这次她考的不错，班级第四名，年级前五十，进入了学校往年一本线排名范畴。

    “这次家长会哥和嫂子谁去？如果没时间的话，我去吧，正好这时间就在明天，我多待一天。”韩叔问道。

    韩母笑着说道：“谁去都一样，正好，你去了之后记得要她班主任管管她乱花钱。”

    冬季天黑的比较早，才五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邻居家已经有饭香飘了进来，韩母这次大方了一次，邀请韩叔去下馆子。

    韩父是外派去国企的员工，下班比较早，等到他来的时候，菜正好开始码上，兄弟俩喝了点酒，暖和了身子，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聊着男人间无聊的家常。

    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韩母叫服务员加了两个rou菜一个素菜，带回家给孩子们当晚饭。气氛轻松的此时，韩父给韩叔说着韩晦和韩晚未来读书的事，家里俩孩子开销太大，想问韩叔有没有什么投资的门路，缓解一下家里的困难。

    韩父拿着死工资，韩母没有工作，得益于韩叔多年的补贴，也只不过勉强有十五万存款，这些钱按现在的物价来说，开个小店都够呛，何况是进行能够给两个孩子上大学用的投资。

    晚上韩晚和韩晦回家，韩母把打包的菜重新加热给她们摆上，韩晚晚自习之前就吃了盖饭，韩晦也在回来的路上吃了面，两人都还不饿，不过小饭馆做的菜油水足，色泽鲜亮，香味扑鼻，三个菜都是两人喜欢的，加上正在长身体，冬天又饿得快，他们姐弟俩还是吃了大半。

    二叔在韩晦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她因为冻疮肿胀到弯曲不了的两根手指头，以及红肿的手背，等到韩晦进房间的时候，韩叔也跟着进去了，韩晦面对被翻得乱糟糟的房间习以为常地整理好。

    关上房门，韩晦说道：“是我妈又说了什么吧？”

    二叔没有直接回答，指着桌上的成绩单，表扬她：“这次考的很不错啊，保持下去，也许还能冲刺一下重本。想要什么？给韩叔说，韩叔奖励你。”

    韩晦坐在床上，低头想了半天没有开口，两只手因为刚才吃饭后上升的温度而发热发痒，她忍不住饶了几下。

    “你mama今天要我来，是专门找我帮你开家长会的。”

    “……她是说我乱花钱的吧。”

    “是真的。”韩叔安慰她，“她不懂学习这块，才专门找我的。”

    韩晦抬头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家长会这天没有晚自习，这个时间教室坐得满满的，家长们也各有不同，有的家长看到月考成绩就不管不顾地囔囔了起来。

    有的同学在此刻早早就回家了，有的还会在教室外等着父母，韩晦则在楼下靠近教学楼的长椅上等着，本来应该上晚自习安静的校园里，因为高三的家长会反而有了点人气，cao场上还有其他高三的学生一边等着家长一边绕着跑道散步。

    冬季的夜晚寒冷，韩晦坐了一会儿也在cao场上走动起来暖和身子，她想着事情，人如游魂一样没有目的跟着前面的人影在cao场绕着圈，直到前面的人停下来，她才回过神，冰凉的雨点滴在她身上，大家一起跑回教学楼躲雨。

    雨并没有变大，雨水和教学楼前划出了界限分明的线，有眼神好的同学看到近处路灯下的阴影，惊呼“下雪了！”

    本来混着雨水落下的冰雹被夜色掩盖，而此刻却变成了轻轻飘落得绵绵小雪，大家都看得真切，本来因为下雨所带来的不快让面前美丽的场景拂去。

    雪的到来，让离教学楼最远的体育馆躲雨的体育生们也躁动起来，他们在那边嚎叫了几嗓子宣泄着十几岁的荷尔蒙，被教练大声地斥责打断后，空气中有几秒停顿，接着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三教室里，家长会快进入尾声，老师点名留下了几位家长，看着同学和家人一起亲昵的粘在一起，韩晦安静地等着被留下来的二叔。

    二叔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脸忐忑的韩晦，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才发现她的头发有点湿。

    “怎么淋了雨？”

    “突然下了雨，没事的。”

    二叔拿出纸巾想给她头顶擦擦，她笑话二叔太夸张，自己拿过纸巾按在头顶试了试，二叔一看，果然没有多少湿痕。

    高三教师办公室还亮着灯，老师并没有因为家长会结束就能下班，有的家长们在办公室找到老师偷偷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甚至有的学科老师面前都排起了队。

    雪还在下着，这些噪音被两人抛在了身后。

    与二叔相处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晚上回家，韩晚已经下了晚自习，正在客厅吃着零食，桌子上还有韩母为他准备的加餐，看见二叔手里提着购物袋回来，忍不住打量起来。

    二叔朝他笑着，把手里的购物袋给他，是他心心念念家里一直不给买的球鞋，韩晦前几个月听他讲过好多次，这次带二叔去挑选给韩晚的礼物，才知道这鞋子要三千多。

    韩母看到韩晚兴奋地试穿鞋子，才看清楚是那双快抵上他们家一个月伙食费的鞋子，立刻就说让二叔退了。

    二叔说孩子喜欢就买吧，趁他现在还能赚钱，尽量满足侄子侄女的需求。

    这场插曲让韩母无法继续责怪二叔同时还给韩晦买的衣服，只是叨唠现在物价真贵，养孩子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