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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同个世界不是同个世界 (第1/1页)
树丛不高不矮。 高得温晨回头时没有立刻看清逃跑的人是倪枝予,矮得能隐约从尖端稀疏的部分看见温硕的目光。 「是枝予吗?」李翠瑜眯着眼睛,朝草丛里看去。 温晨没应声,将脸转了回来。 两人安静了一阵,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如常淡漠。 「好点了?」说话时他看着李翠瑜还搭在自己腰际的手。 李翠瑜自嘲似地笑了笑,松开手指。 「好了,好了。」她还在笑,「你人这麽好可不行,我怎麽发疯,你都要拒绝才对,不然我怎麽放弃呢?」 少年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无声地代替了回答。为什麽不拒绝,李翠瑜再清楚不过了。 「不会啦,我很久没那样了,」她笑靥如花,像是真的,「只是偶尔情绪b较多,你不用担心,直接说不要就好。」 温晨不知道能说什麽,他向来就不是很会安慰人,无论是她、是姊姊还是倪枝予,有人在面前情绪崩溃时,除了静静地待在旁边,他什麽都做不到。 李翠瑜知道他不会说话,再次开口打破沉默。 「你不去追他们吗?我猜她误会了。」 应该是误会了没错。 温晨想,倪枝予这样连脑袋皱摺都是直线的人,大概是被两个挚友抱在一起的画面吓得落荒而逃,过阵子冷静下来大概会很气吧。也许明天一早就会出现在帐篷外扯着他的领子问他g嘛g引李翠瑜。 无妨,到时再搪塞过去就好了。 反正她大抵没有那麽多心思别人无关紧要的八卦,毕竟,她就连自己的心情都还没理清楚。 温晨又怎麽能在那男人拉着她时,不识好歹地跟上去呢?总不能,不喜欢水蜜桃後,连夏天晚上的味道都要讨厌吧? 「没必要吧。」 「真消极呢。」 温晨瞥了李翠瑜一眼,无奈地笑了声,率先迈出步伐。 别说是李翠瑜这样即使胆怯还是会表明心意的人,就连一般同处於暗恋的人们,都不会理解这无止尽的消极吧。 把心意隐瞒到了几乎无法被认定为喜欢的程度。 温晨也觉得。 若他不是本人,肯定也会觉得,这人在演什麽悲情男二独角戏? 可他就是温晨。 爸爸是大楼保全,mama是家庭主妇,家里有四个兄弟姐妹的温晨。而他喜欢的人是倪枝予,家族世代掌管大企业,名下有房子有车子,会因为看了部电影觉得风景漂亮就刷下欧洲来回机票的独生nV倪枝予。 温晨优秀,倪枝予亲民,所以他们读过同一所学校,念着同一个学系,在同个教室打工。 可谁都知道,从诞生的第一声啼哭响起,这两个人就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他们离得太近,个X太合,处得太好了。无数次温晨的脑海里有冲动在咆哮,倪枝予喝醉的时候,哭的时候和笑的时候,开玩笑说要嫁给他的时候,冲着他抱怨或求救的时候,明媚的时候Y郁的时候。 他都想不消极。 可是当他从倪枝予独居的房子走出来,搭很久的电梯从高楼层慢慢往下,经过和他鞠躬的保全,走十几分钟的路回到宿舍,在四人房的床位下拿出盥洗的脸盆,走进公共浴室。 看着墙角的那一点小小的霉,他耳边总会响起倪枝予家浴室里的毛巾烘乾架运作时的细微嗡嗡声。 每一个晚上,隐晦而残酷地提醒着他。 他们是不一样的。 人b想像中的更渺小,守住命运愿意给予的,就已经很奢侈。胆敢对天意提出第二次抗辩的人,只会迎来更明确的拒绝。 温硕走的那天、他动了歹念的那天,响起的电话铃声便是答覆。 接到电话的几天後,他站在病床前。 单人贵宾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生命监控装置低低地响,洁白的被单下,姐夫闭着眼睛。 温婷握着丈夫没有血sE的手,眼睛肿得看不见缝,泪水却还是往下滑。姐夫的父母站在床尾,沈默得像是这些年的争吵和风暴都不存在。 「被我喜欢上,你太倒霉了。」温晨听见姊姊这麽说。 这一切太过震撼了,此生第一次,温晨发不出一个音节。 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麽天大的坏事,才会遇上倪枝予。 ──才会如此渴求,却连求而不得的资格都没有。 温晨把李翠瑜送回帐篷,自己又在营火前坐了会。营区已经熄灯,只有摇曳的火光映着cHa0Sh的土和清晰的星空。 他拿起旁边未开过的酒,单手就开了铝罐,毫无犹豫地咽下。盯着营火看了一阵,觉得眼睛有些酸,移开视线,躺在草地上的醉鬼们和靠在旁边凳子上的吉他进入眼帘。 他愣愣地看着,很慢地眨了眨眼,而後起身往那个方向走去。 「欸,」他用脚碰了碰躺在地上的姜和钧,「你应该断片了吧?」 姜和钧含糊地哀嚎几声,算是个肯定答覆。 温晨转过头,伸手,拿起吉他,坐了下来,翘起脚。 手指流畅地滑过琴弦,音符倾泻而出。 ──我偷偷的Ai上你,却不敢告诉你,因为我知道我给不到你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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