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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理所当然不是理所当然 (第1/1页)
散场时间没有想像中晚,主因是还没过午夜大家就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倪枝予差点也要同流合W,直接躺在草地上睡到天亮。 但一想到温硕也在这,就还是爬起来。 时至今日,她也不是一定得听温硕的话,但和温硕争执很烦,温硕看过来略带谴责意味的眼光也很烦,她实在不想被这个男人一再带起情绪的起伏。不管好坏,都很恼人。 浴室和他们的帐篷有些距离,洗完澡的倪枝予神清气爽,头不再晕得严重。回去营地的蜿蜒小路上,她慢悠悠地散步,晚风轻轻吹过,树影摇曳,枝叶间看得见星光闪烁。 她一直喜欢夏天晚上的味道。 清新乾爽,混合着一点泥土和植物的安稳气息。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和温晨分享过这事,温晨回答那是植物过滤二氧化碳後产出的空气,当时倪枝予皱了皱眉,说他是个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务实臭直男。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无论说话多无趣,温晨都和这个气味很相衬。 一样乾净,一样让人放松,光是存在就能消弭不安和焦虑。 盛夏夜晚,她驻足在凉爽的气味里,清醒又不清醒。 蝉还在叫,青蛙也鼓噪着,叶片沙沙作响,忙乱、错愕和惊慌的一天的结尾时,她忽然想见温晨。 她先用手机传了讯息,等待回覆的同时,她回到营地,站在几个帐篷间张望着。问了几个人都说温晨不在他们帐里,可到营火旁也找不着人。 四处走了一阵,倪枝予有些郁闷,整天忙乱下来也开始感到疲累。 在同个营地,甚至回程倪枝予一定会回到自己车上,届时就算不想见也得见,其实无需执着於今晚就要和温晨说上话。 可是就连可是都不需要,倪枝予本就任X,面对温晨时更是变本加厉。如果她现在想找温晨,那她现在就要找到温晨。 最後,她得偿所愿了。 绕到最後一个帐篷的後方时,她听见树丛後传来人声。 断续而细碎,几乎要变认不出是不是错觉。 可倪枝予几乎是立刻停下了脚步。 温晨的声音。 倪枝予的心思很简单,她在找温晨,她听到温晨的声音,她拨开树丛找温晨。 而温晨为什麽半夜会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说话,她丝毫没有考虑。 所以当她即将拨开最後一层植物的遮蔽,出声呼唤温晨时,听见另一个nV声,才会如此不知所措。 她这样莽撞的人,应该会一掌拍开最後一层植物的遮蔽,大声嚷嚷着「你们在这g嘛呀?Ga0排挤呀?」甚至会开个「抓到!背着正g0ng幽会」之类的玩笑。 可她辨认出了nV方的身份。 不知怎麽的,她选择蹲着身子,伸出手指,极轻地在叶片间开了个小小的缝。 从洞里看出去,另一边是一小块空地。 营地在山间,光源本就少,超出帐篷区的树丛里更是漆黑。 月光落在这,就像盏聚光灯。 把两个人拥抱的剪影,映得清晰又修长。 倪枝予一时凝滞,瞳孔微动。 霎时间脑海里闪过几个星期前,她要温晨替李翠瑜解题的情景。 怕麻烦的温晨,宁愿不断被倪枝予纠缠,也要回避李翠瑜;而,一向对接触人感到害怕怯懦的李翠瑜,却因为要和温晨有交集而雀跃。 这极致的反常,倒是找到原因了。 下午心底响起的微弱震荡,在空的吓人的脑海中回环绕,成了一点道理都没有的回音,回流到心脏,在心室心房来回穿梭共鸣,似是细声的抗议。 喉头哽着不快,浑身都是沈重的抗拒。 夏天的气息组成是不是改变了?否则x1进的空气怎麽会如此黏稠又cHa0Sh? 多年来从没意识过的情绪,倾刻间涌现。越发闷热的暑气压住肩头,她似要被这GU不熟悉的感觉淹没。 她往後踉跄,砸进草丛里发出些许声响,她看见面对这边的李翠瑜似乎要抬起头往这边望,心头一慌。她没有余力思考,转身便跑了起来,逃窜进茂密的树丛里。 脚步急促,露出的四肢被树枝擦过,留下瞬间的刺痛感,她却没有余力感受,只是低着头往前。 一声闷响,她撞进来人的x膛。 安安稳稳地被结实的臂弯搂住,曾经熟悉的香气盖过夏天晚上的味道。 她仰头。 温硕。 温硕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那的草木b较稀疏,能见到发生什麽事,於是他没多说话,只是拉着倪枝予的手走出林子。 帐篷区几乎没人了,安静得近乎凝固。他们在倪枝予进入树丛的地方停下脚步。 「怎麽了?」温硕大概猜得到,但还是问道。 「不关──」 「枝予,」温硕斜了她一眼,打断这不怎麽友善的回应,「别任X了。」 什麽? 倪枝予错愕地噤了声,眉头不自觉蹙起。 她不明白温硕的意思。她任X吗?也许吧。世界上所有的人这麽说,她都无可反驳,可温硕不一样。温硕是这颗地球上唯一一个,不可以说她任X的人。 她的青春、她的初恋,和这男人共度的岁月,她卑微到了尘埃里。温硕离开的时候,碎成了更微小的悬浮粒子,随风四散,无力成型。而现在,这人一开口,竟然要她别觉得自己是颗宝石。 荒唐。 她的眉头紧拧,开口便准备骂人,温硕却又先一步说话了。 「围着你转不是温晨的义务,」出乎意料的接续让倪枝予的表情僵住,瞪大了眼睛,「因为他和别人走得近而不开心,也太自私了点。」 一向我行我素的倪枝予,容易被温硕牵着鼻子走的原因,也许就是这个。温硕的话句句一针见血,不留情面,ch11u0lU0地刺进心脏,cH0U出时鲜血喷涌而出,然後脑袋会贫血,内脏会缺氧,倪枝予恨极了这种难堪又无措的羞耻感。 所以在包裹着轻松语气的尖锐话语落下前,她总会先妥协。 许久之後,再次听见,竟b以往的任何一句都更加血r0U模糊。 因为空白时光里滋长的伤害加成,抑或是,她从未将句子里的那个人,和她的自私摆在一起审视过。 温硕的话最糟糕的地方,大抵是他真的从未错过。 这些年来,她是不是都是个恶劣又无知的人呢? 习惯温晨把她当成世界中心,习惯温晨百忙之中还得cH0U空惯着她。报名服务队的时候确信温晨也会报名,想喝到断片的时候认定有温晨接送。 她一直都,如此理直气壮。 捧着她的坏习惯沾沾自喜,肆意挥霍。 说不出话。 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此时此刻,她好像又迎来一次青春期。 了解理所当然不是理所当然,了解一直存在的人不一定会一直存在,是她十七十八岁略过,直到现在才T会到的,迟来的成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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