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几回魂梦与君同 (第2/2页)


    这简直是手把手从学前班开始奶他。

    也不知道褚嬴会不会有一种在玩养成系的感觉。

    放任心里头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他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安抚自己拔凉拔凉的小心脏。随后就听公交车报站，到了。

    时光已经将曹旭那儿的工作辞掉了。虽说偶尔曹旭搞不定的场面还会联系他帮个忙，但比从前来说他时间宽裕很多。因此回家随意扒了点饭，就开始加班加点地搞论文。

    眼下他经济危机解除了，从银行里贷款出来的一百万，凑上褚嬴和自己的现钱，他立马把时译的债还清，然后拉黑所有联系方式死生不复相见。

    银行就相对正规得多，虽然说也要收取些许利息，但由于他缉毒英雄的身份，破格给了他十年的还款期。

    老房子算是保住了。

    时光第一时间把房子收拾收拾租了出去，用租金来抵扣贷款。房子虽然旧了，可是位于市中心，面积也大，还是学区房，租金自然也高。因此每月固定扣给银行还款之外，他还能剩个一千左右做生活费。

    一切都尘埃落定，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只剩考博去首都找褚嬴了。

    虽然说时光私心里觉得，即便不考首大的博士，也不妨碍他去首都“吃软饭”，反正他在褚嬴面前根本不存在“脸皮”这种东西。

    但是，他仍然打算考一考。

    不是什么雄心壮志，也无关什么胜负虚荣。

    他纯粹就是看不惯别人做褚嬴的博士生。他的褚嬴及其负责，对学生掏心掏肺，专业性要求又那么高，长得还那么漂亮……咳，跑题了。总之，万一真收了个关门弟子，那褚嬴势必每天要分很多时间去，辅导他、指点他、鼓励他甚至在合适的时候称赞他……

    两人在个办公室里眉来眼去、抬头不见低头见，指不定偶尔还得一起出去喝个咖啡吃顿饭啥的——

    不带时光。

    噫——想想就受不了。

    褚教授的博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动辄要被按头看海量的书籍文献，还得被迫每个月出一篇论文，一周之内开题，两周就得上初稿……

    一轮下来头发跟知识将成反比褚教授喜提首大历史系发量最多的老师。但是时光为了“世界的和平及首大史学生的幸福”，大义凛然，决定还是自己去承受这份差事。

    外面的路灯已经熄了。

    时光在灯下抻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面前电脑上密密麻麻刚刚修改完的二稿论文，眼睛犯糊。

    也不知道褚嬴这时候在干嘛。

    时光将刚改好的论文拖到他微信里，试探性地发出去。

    随即收到褚嬴的秒回：乖。

    时光立马回他：乖你个头啊！还不睡觉！这都几点了！到首都去啥没学会尽学会熬夜了是吧！

    褚嬴说：躺着了。身边少个人，睡不着。

    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听见褚嬴陷在被窝里，声音黏黏连连的，带着鼻腔轻轻咕哝。

    时光刚刚还有一腔子的话想说，谁知被他这举重若轻的短短一句，彻底浇熄了火。

    他还没回复，褚嬴又发过来：小光，这儿冷。

    这会时光算是彻底被搅精神了。他盯着屏幕里这几个字，心底又酸又甜，想说什么，却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忽然好想伸出手去抱他。

    思量一阵，他给褚嬴打了个视频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起来了。

    褚嬴没有说话，只是挨着枕头冲他笑。乌黑柔软的发散开在枕上，略长，却不显凌乱，衬着褚嬴一张白皙的脸，眉眼如黛，眼尾一抹自然的微红颜色颇深，想是有些羞赧。

    时光说：“别睁眼了，你睡你的。”

    “唔，那你做什么？”褚嬴就真的听话闭上了眼，却软乎乎地问他。

    时光：“我给你念点儿睡前读物。”

    说完，哗啦啦地不知道随手翻开了什么。埋下头去之前，时光还特地抬眼看他，笑着说：“嘘——别看我了。”

    褚嬴蹭了蹭被子，温声道：“嗯，不看，小光不用看！闭着眼睛，感受小光就好……”

    时光：……我觉得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你就这样静坐在草地上，离我稍远的地方，我用眼角瞅着你，你什么话也别说，语言是误会的根源，但是，每天，你可以坐得离我近一些……”[1]

    时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偶然带有一丝丝信号的杂音，却极尽的温柔低沉，似生怕惊扰了深夜里卧睡的蔷薇。

    这是《小王子》的选段。

    褚嬴很快就听出来了。他悄悄把脸埋低进被褥，微微地笑，眉宇间的一丝丝愁容也散了去。像是沐浴在温凉的月光里，被只手无形抱着。轻盈柔软。

    时光低着头只顾着念，声音刻意放得很低，慢悠悠的，似乎真的入了迷，忘了时间。

    等到这一节读完，他抬头看了褚嬴一眼，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纤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呼吸都低沉下去。

    时光放开了书，对着视频里的人儿凝视了好一阵子。

    忽然他又开口了，音量比刚才更小：

    “两个人辗转的夜，月是满的，

    我轰然恸哭而你发笑。

    你轻蔑如神只，我的嗔怨

    是瞬间与鸽子拴于锁链。

    两个人难眠的夜。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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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邃的遥远哭出疼痛的晶莹。

    我的苦痛如弥留的挣扎

    聚拢在你脆弱的沙之心。

    晨曦将我们结于床榻，

    无尽的血液漫溢

    我们的嘴落在它冻结的喷涌。

    日光洒进闭合的阳台

    在我已经入殓的心上

    生命的珊瑚展开枝桠。”[2]

    时光注视着那一头的褚嬴，抿了抿嘴，在为未被发现的告白而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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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悄声：“这才是我今晚真正想给你读的。”

    褚嬴睡得沉，没什么反应。时光的表针却跨过了两点钟。

    手指游移到挂机键前，他想了想，悄悄按了个截屏，留下了那张被自己哄入梦的睡颜。

    “晚安。”时光吐了吐舌头，笑得比天边的繁星还要璀璨。

    挂机后片刻，手机的灯光也暗了下来，屋里最后的光源熄灭了。

    网线的那一头，褚嬴往被窝里缩了缩，嘴角扬起一丝宠溺的轻笑：“晚安。”

    【本章完】

    [1]法国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2]西班牙洛尔迦《暗沉之爱的十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