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诱饵（，强制，窒息，被晕） (第1/2页)

    “师兄，我给你备了一份礼物。”

    雪照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从竹林掩映的阴影里转出来。

    ——只是这笑在看到宋霞明身旁的弟子时，无端暗下去几分。

    气纯毫无所觉，笑道：“什么厚礼，这样神秘。”转头嘱咐道童：“那你且去吧，小欢。另外别忘了告诉清川，丹房的虎胆用完了，师父吩咐，明日他与我同去一趟华山深渊猎虎。”

    那弟子板着面孔，行礼端正，姿态仪容挑不出半点错处：“是，霞明师兄。”

    宋霞明望向他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连道袍都穿得歪歪扭扭的雪照，扶额长叹：“清川真是将他小师弟教养得极好，改日必得去讨教些经验——怎么我却只带出你这个混世魔王。”

    雪照轻轻撇了撇嘴，转瞬又笑得纯良：“我才不要那样无趣呢。师兄快随我来。”

    宋霞明跟着他钻进竹影里，曲折再曲折，终于，一块山石突兀地出现在面前。

    石下殷红的一滩里卧着只断颈鹤，雪色中格外刺目。

    雪照双眉微蹙，上前抱起那具冰冷的尸体，垂下眼帘委屈道：“我本想送你这只鹤的，怎么死了。”

    宋霞明伫立原地，目光在他与鹤之间隐秘地徘徊，长久的默然使雪照生出一种被识破的不安。

    他一向聪明，或许自己这次……过于轻率了。

    雪照已然预备好聆训，可他的师兄最后却只说了句。

    “罢了。或许，没了躯体束缚，鹤会飞得更高、更远些。”

    少年跪在雪中，极轻地松了一口气，旋即眨了眨泪眼，抬头懵懂地望向宋霞明：“师兄是说，死也是解脱吗？”

    气纯面上仍有浅淡温和的笑，眼神却同落在肩上的山雪一样带着薄寒。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道。

    “师弟何须问我呢，你日后会有自己的答案的。”

    雪照跟在他身后走出竹林，忽然停步远远回首，望向那只鹤的尸体。

    细弱长颈在掌中扭断的触感犹在，翅羽挣动间泼扬的细尘清晰地划过幽黑瞳仁，带起一阵自雪渊中吹来的凛风。

    他看见恶的诱饵。

    雪照稍蜷发痒的指尖，想到方才的对话，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

    “既然早算好了一切，如此大费周折引我入局，浩气那边左不过要争个总指挥之位，”宋霞明心知已陷罗网，倒颇有些无谓的释然，背对吕照霜盘膝而坐，幽幽道，“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烛火葳蕤，影影绰绰笼住吕照霜的神情，愈发教人看不分明。他垂首俯视宋霞明，乍见雪白的一段后颈毫不设防地铺陈眼前，竟无端形似他童年时捉住的那只白鹤。

    他掌心又有了羽毛拂过般的痒意，但很快地被克制下去。

    “我什么也不图，”吕照霜俯下身，轻易地将猎物圈禁在双臂之中，“只不过许久未见，甚是思念。这个理由，师兄觉得如何？”

    宋霞明这回不躲了，反倒侧头去看他。

    这样暧昧的距离，吐息交缠着绞碎经年未见的岁月罅隙，他恍惚回到曾经三清殿前的那个雪夜里。

    望不见尽头的覆雪长阶，师弟攀附在他肩颈上作恶似地呵气，连月色都生出一段痕痒。宋霞明侧过脸去，正待假意恐吓，熟料比满空清光更为皎皎的一张少年面倏忽撞入眼中。

    他瞳孔微张，猝然失了言语，却放任彼时飞火破空而来的一瞬迅烈情思，在风声中引火燎原。

    可眨眼人去十载，终只剩纯阳那轮孤月兀自长流，洗去所有暗处草长的不堪尘心。

    如今旧人再相对，他已觉热春光早是一片冰凉。

    吕照霜端详着他，却迟迟辨不明方才那个眼神，心下不免有些烦闷——他自诩揣度人心的功夫已臻化境，何以抓不住这惊鸿掠水般落在身上的一眼？

    但他不愿多想，于是潦草归罪于那张木讷的、隐藏一切的假面皮。

    “师兄不信？”他叹口气重新起身，敛去笑意，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宋霞明，“好吧，看来我的谎话在你面前依旧拙劣得很。”

    “同别人做交易前，总爱先炫耀手中的筹码，这大概不是什么好习惯。”宋霞明并不介意他居高临下的态度，他轻轻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笑道：“你此前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浩气盟我是回不去了，唯一的生路是依附于你。”

    “但吕指挥，如今我已知道了你的所有筹码，尽可以讨价还价。你不妨直说想要什么。至于是否跟注的决意，在我，不在你。”

    吕照霜挑眉：“讨价还价？你眼下不过只有这条攥在我手中的命而已。”

    “诚如你所说，在你手中的命，不是我的，而是你的，”宋霞明轻飘飘地将话抛回去，“若你赌局未开便要自折赌资，我当然也无话可说，任君处置。”

    “身为棋子却想反制棋手，师兄果然好手段，”吕照霜饶有兴味地颔首，“确实，我并不会杀你，相反，我还要奉你为座上宾，大张旗鼓地将你宋霞明加入恶人谷一事传扬出去。”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毋须点破，宋霞明即刻便明白了他的目的，冷冷一笑：“胃口够大，从一开始提出要我前来，便是看中了我的人脉旧部吧。”

    “知道我胃口大，你又何必与我打这机锋，”吕照霜垂眸望向他，眼里两簇勃勃野心愈加昭彰，“人脉旧部，都是捉摸不定的东西。”

    “我想要的，是你豢养的那批死士。”

    宋霞明悚然一惊，猛然抬头，凉意沿着后脊缓缓上攀——死士一事，他连最亲近的同僚都未曾透露半分，吕照霜如何得知？

    他此刻出于惊骇的片刻失态显然取悦了剑纯，吕照霜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这荒唐的想法竟教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血脉贲张的兴奋感。

    “我方才倒是说错了，”他弯着笑眼，伸出食指在宋霞明面前轻轻一晃，“你的筹码，确实不止有这条命。”

    那手指缓慢下移，在气纯喉结处旖旎地徘徊，最终变为掌心与肌肤相贴，姿态与多年前在他掌中拧断的鹤颈一般无二。

    “师兄想知道我如何得知此事，便用你的另一件筹码来换，如何？”

    虽说着商量，吕照霜显然并不打算真等一句答复，他倏然拖拽住那截颈项，迫使宋霞明凑上前来，蛮横地唇齿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