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2/2页)

，两步，他屏住呼吸，来到门前。房间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亮光。他正欲推门而入，精神力却不知为何突然停滞了一下，精神触手猛地散开，仿佛是怕伤到谁。

    怎么回事？

    傅钊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由自主停下。然而他刚一顿住，一只手从门里探出，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四目相对，烬揪着傅钊的领口，“你没死？”

    他捏了捏傅钊的脸，是真实的皮肤触感。上下打量一番，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傅钊的情况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我还以为你死了。”烬松了口气，极其自然地蹭了蹭傅钊侧脸，猫似的埋进傅钊颈间，“幸好。”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傅钊颈侧，他身体僵硬，手脚不知该怎样摆才好。理智告诉他这个人应该是认错了人，他不记得这个声音，也不记得自己曾与他人这般亲密。可是他莫名就是不想放开。

    烬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傅钊回抱自己。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后退与傅钊拉开距离，“你怎么……”话没说完，他对上傅钊的眼神。

    警惕、怔忪，略带陌生，傅钊从未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分明像是在看陌生人。

    烬皱起眉，可向导的精神力仍是他熟悉的精神力。

    怎么回事？

    终于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吗？傅钊心里没来由的涌上几分失落，没来得及回抱的手垂在身体两侧。

    为了成功混进宴会现场，烬今天穿了套标准的西装礼服，外套和领带在做任务时弄脏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只好脱掉处理。现在他上身只有一件枪灰色衬衫，下摆整齐收束，纽扣只扣到上数第三颗，腰线和锁骨都清晰可见。衬衫袖口被他卷至臂弯，露出修长漂亮的小臂，肌rou并不发达，却蕴含强大的爆发力。

    见他露出防备神色，傅钊头又有些隐隐作痛。

    “不好意思，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傅钊没忘记自己跟来是要做什么，“宴会上发生的事故想必你也已经听说，现在我需要你跟我回去接受调查。你不用担心，如果这件事查明与你无关，我不会伤害你。”

    他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

    “认错？”烬重复他的话，“调查？”

    “如果我不接受呢？”他问。

    傅钊看着面前的人，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熟悉感。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最应该做的事是把这个可疑人士带走审问，但身体却违反意愿直白通知渴望，只看一眼，就不断产生想要抱他，亲近他的冲动。

    精神体在精神域里腾起巨浪，躁动不安，他反射性抓住烬的手，“我们认识，是吗？”

    烬不回答。他确认似的又问：“我以前认识你，我们见过，对不对？”

    不仅见过，而且睡过。

    但现在傅钊好像把他忘了。

    烬看一眼手腕，傅钊抓得他很牢，像是生怕他跑掉，但并没有太过用力，力道刚好可以抓住而不至于让他疼。这大概源于某种长久的肌rou记忆形成的本能。

    可是傅钊已经把他忘了。

    腕骨被人使巧劲捏住，一扭一转，傅钊不受控制地松了劲，回过神就见对面那人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握住手腕转了转。

    他看上去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莫名的，傅钊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们没有见过。”

    傅钊听到他说。

    薄薄的眼皮微掀，茶色瞳孔迎着光宛如一对无机质的宝石，他笑了一下，对傅钊说：“你说得没错，是我认错人了。”

    傅钊更确定他不高兴了，行动先于大脑，语速很快地解释：“或许是我的错。我受过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

    话没说完就被扬手打断，他看到烬点点头，鼻尖那颗小痣随着动作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烬拍了下他的肩膀，“但这好像跟我并没有任何关系。”

    他后退两步，轻巧跳上窗台，背着光最后朝傅钊露出一个笑。这笑似曾相识，熟悉感愈发强烈，看得傅钊晃了晃神。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站起身，用口型对傅钊说了句什么，接着自然向后倒下。

    “不要！”

    傅钊一个箭步冲过去，却只来得及碰到他的衣角。他目眦欲裂，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外，眼前陡然被一片血色覆盖，剧烈的轰鸣声响彻脑海，带起熟悉的刺痛，零碎画面闪现，他顾不上思考，精神力瞬间铺天盖地，水波般的精神触手具现化拔地而起，硬生生冲上来。

    可他接了个空，定睛一看，窗外哪还有那人的影子？

    “将军！”手下察觉到不同寻常的精神力波动，强忍着高阶向导的压迫感冲进来，却只在室内看到傅钊一个人。

    “将军，凶手……”

    傅钊站在窗前，面色发白，整个人宛如一座静穆的雕像。手下再三呼唤才唤回他的意识。

    凶手？

    头部撕裂般的疼痛持续不断，叫他更加清醒。傅钊眼神波动了一下，忽然想到他好像忘记问对方的名字。

    哨兵临走前的画面浮现脑海，他认出那个口型。

    “傅将军，再见了。”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夜空茫茫，傅钊侧脸隐于暗处，黑暗笼罩他一半身体。他抬眼，几抹微弱光线穿透束缚落入眼底，怀里似乎还残留着几分哨兵身体的温度，轻微的清甜味道萦绕周身。他收拢掌心。

    他们一定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