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潢雀在后 (第1/5页)
入冬后,今夜难得未下雪,明朗的夜空一览无余,逐渐回暖,北平灯火阑珊,街道店铺的吉祥如意样式早早就高调显摆着,年味初见端倪,姹紫嫣红在一片冷白的冬夜中格外显眼。 宽阔的街道低调驶过一辆黑色轿车,车上坐着的少年眉头轻皱,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指敲击在屏幕打字,今天他穿了一身绸缎丝绒材质的衬衣,肩上虚掩着一件大氅子,瓷白的脸藏在下面,颇有一股闲散贵气的娇矜。 “少爷,席先生让您十点半前回家,我会来接您。”新来的司机老杜是外地人,一股子歪调平舌的口音,人倒是知情识趣,对领导见不得光的情人也毕恭毕敬的。 席琛解除了对他的人身限制,要求他随时随地报备,不变的是冥顽不灵的门禁时间。 余姚的案子“真相大白”,网络上各执一词,但并未传出范逸文复出的消息。 范逸文本人此刻,正了无生趣地瞧着刑侦支队队长张继新的消息,对于司机的话,他搪塞地敷衍了一声,嗯。 “他让您别喝酒,说发现您阳奉阴违,您就死定了。”老杜专心致志地开车,目不转睛,一字不落地将领导的嘱咐逐字逐句,向范逸文复制粘贴,不见丝毫异样。 “……”他疑惑地掀起眼皮,反复确认席琛招来的新司机只是情商低,而不是故意奚落他。 从前的司机全家移民去了国外,将近二十年的雇佣关系,连年关都不过,动作迅速。 范逸文向来对席琛身边人看不顺眼。 司机的侄子是个眼高于顶的地痞流氓,当年在地方一带收保护费,打过几个没背景的小演员。 常在河边走,一朝踢中了块铁板,毫不知情的地痞头子在敲诈勒索过程中,遇到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范逸文帮着朋友出头,故意沿着地痞必经之路,与他们起了冲突,自己故意划破了手,对方也见了血,周围的公安出警了所有的警车,轰轰烈烈,闹得鸡犬不宁。 那是席琛强迫他的第一年,在范逸文打电话报警却反被让公安局局长听了一耳朵yin秽色情后,他开始对周围的一切失望。 他明白了运作的规矩,所以他在拘留所对来赔礼道歉想要私了的司机,往地板一指,让他侄子跪下来学狗叫。 那孙子确实毫不犹豫地下跪,学得绘声绘色,唯有席琛的司机面如猪肝。 可那天晚上,席琛的性器插在他身体里,却颇为满意地问他,以权谋私的滋味如何? 范逸文心若止水地望着窗外,司机跑路是个危险的信号,但他不在意。 毕竟席琛如今还是一句话让公检法“依法办案”的存在。 今夜预备的灯红酒绿,是为了纪念孙磊要结婚了。 英年早婚,可大家心照不宣。 孙家倒了,退出了政坛,可孙磊却要和曾书记的外甥女喜结连理。 政治联姻稀松平常,曾书记把外甥女嫁给了权力旁落的孙家,这无疑拉拢人心的强心剂,让不少观望的墙头草蠢蠢欲动。 范逸文心不在焉地撑着下巴,结婚,这对于常人庸俗不已的两个字,对他来说,像是奢侈。 席琛私宅内。 办公室前,秘书低头整理文件,席琛坐着翻看一册资料,两个一身军装的下属拘谨地端坐一旁,其中一人左顾右盼,似乎没忍住,问道: “司令,就您一个人吗?” 刘浴第一次到领导私人住所,秉持着好奇心,袖口一紧,眼见旁边的同事有用力一扯他的绿衣角。 席琛从案板上抬头:“不是一个人。” 张明连忙给他的八卦同事打圆场,笑呵呵地拍马屁:“看您家中亮堂,也不见阿姨,嫂子真是贤惠,亲力亲为。” 席琛抬眉,意味深长。 底下人拍马屁都没找着南北,嘴皮子功夫还是逊色。 “阿姨提前回老家过年了,刚做了大扫除。” “……啊,是…是这样。”张明悻悻一笑,用力抓了抓脑袋,没控制住嘴瓢,想了半天才回到正轨的话题:“范志礼在美国申请了财产保护,全家除了他都在国外,想来是曾家授意,上面恼火着呢,这事…可大可小,就看那位想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罢,递给席琛相关文件。 刘浴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也起身给他:“您要的资料全在这了,范志礼年前规划的星光城区暂时停工了,银行贷款三年前就不批了,但是当地的志立银行是他控股,中央不得不填了几百亿挽救,毕竟老百姓的借贷可不能出事。” 席琛看后,持钢笔在一处上圈画,并未抬头:“他卷钱跑路不是单纯骗钱,曾家才是幕后人,这场博弈,曾家想做空国库,逼宫上位。” 片刻后,他停下笔杆子,抬头:“汪韬良那边什么反应?” 刘浴凝神,斟酌道:“汪韬良已经向上申请限制范志礼出境,从法律层面,抓不到范志礼的把柄,海外注册的公司,他明面上只是拿分红,目前除非范志礼卷款出逃,否则,汪韬良那边没有理由动他。” “司令,目前局势可以说是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剑拔弩张,要大动静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张明说。 席琛半阖着眼,想了一会。 “肖首长明显是偏汪家的,几个老人倒是支持曾家,肖首长明年就退了,您这边迟迟不表态,您查范志礼,是不是代表…” 张明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的神情。 席琛垂着眼:“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范志礼自以为聪明,将家里人年前就转移国外,但在境外出了事,可没人会负责。” 刘浴一听,鸡皮疙瘩忽而还是冒了出来,脊骨发寒: “您是说,汪家会对范志礼家里人动手胁迫他妥协?” 席琛掀起眼皮,淡然说道:“不记得从前首富李氏小儿子被香港黑社会绑架勒索,上面是怎么处理的了吗?” 说罢,掀起桌上摆放的茶盖,端起茶碟,凑到嘴边,想解渴润喉。 忽而,一股子甜腻的奶香味扑鼻,他往里看,清澈的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奶白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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