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玉川的真相 (第1/1页)

    母亲从小告诉我，君子宽厚仁爱。要我学君子谦和待人，不争不抢。

    因此她给我起名成璧，寓意君子如玉，琢磨成璧。

    只是我终究要辜负她和师父的一片苦心了。

    如风光霁月君子的顾成璧已经沉眠在冰冷的玉川河底。剩下的，只有玉川。

    他人既对我不义，我为何要报之以宽和？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世道人心险恶，我当作个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小人。

    唯有如此，我才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我攥着手里的银针，心绪起伏难平。

    “玉川？玉川？”耳边响起低沉地呼唤声，平稳清淡。

    我从阴暗地回忆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教主？”待看清了来人，我低呼出声。是教主过来了。

    教主正站在我身侧。他逆光站立，一双深眸正盯着我。

    “公子，你没事吧？”坐在对面的阿奴也开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没事。”我朝她轻轻笑了一下，暗暗压下心中浮躁的杂念。安抚道：“刚刚只是走神罢了……”

    “先休息吧。”一旁的教主收回目光，淡淡道。

    阿奴连忙起身让出位置，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你们在做什么？”他坐到我对面，目光在身前的矮几上的图册和模具上巡回打量。

    “阿奴在教我辨认xue位。”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边整理边扯着笑解释。

    又关切问道：“教主此次中原之行可还顺利？”

    他回来了其实有好几天，却一直忙于和教中各种琐事，无暇来我这里。

    今日或许是得了空，这才来我这里坐坐。

    “还算顺利。”他脸色看起来还算柔和，却也不是完全的轻松。

    他似乎很少有鲜明的情绪。很少笑，也很少生气。

    从我认识他以来，就一直是这副淡淡的样子。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也偶然听教众说起，他这性子据说和已经离世的父母有很大的关系。

    也是。年纪轻轻就能执掌魔教，他的经历想必也是波澜坎坷。

    “你可想回中原去？”

    胡思乱想间，只听到对面人这样问道。

    “啊？”我抬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回…中原…？”我故作迟疑着开口，想着该如何回答他才合适。

    “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他脱了靴子，盘腿坐上榻去。

    “关于教坛搬去中原的事……”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矮几上摆放的银针，反问道。

    “我是听到一些消息……”我按捺住心中的想法，斟酌着开口：“教主是不是已有安排了？”

    “不错。”他微微点头，“开春后我会带领部分教众迁去中原。”

    “之后可能会在慢慢调整。”他不疾不徐地，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有关教坛的事务。

    我静静听着他说，不置一词。

    “那么，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最后他停下来，盯着我问道。

    “我吗？”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回道：“教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教主希望我去吗？”

    他看着我。

    窗外洒下的日光落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越发显得他温润尔雅。

    漆黑的瞳孔落了几缕日光，清澈如许。

    “那就和我一同前去吧。”他微微勾唇，阳光笼罩下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好…”我看着他微微出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微笑着点头。

    “我从中原救回你。再回中原说不定会遇到从前的亲友甚至是仇家……”他撑头瞧着我，目光若有所思。

    “或许吧……”我笑着点头，心里却不甚感兴趣。

    除却羸弱的母亲，中原再无我牵过的人。仇人倒是有不少。

    就这样教中一边准备过年的食物用具，一边在收拾行李。为节后东迁中原做准备。

    过年时就如阿奴所说，教众们聚在一起喝酒赌钱。小一点的孩子们就放烟火戏闹。

    除夕夜，我和陪着教主与教里的长老们吃了一顿年夜饭。

    我鲜少在外露面，周围都是我不熟悉的人。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大厅里人头攒动，嘈杂喧闹。食物的味道和厅里燃着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在热闹的空气中蒸腾蔓延，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陪着在大厅坐了一会儿，推说身体不适。

    教主正和长老们谈论中原安置的问题，微微点头放我离开。

    我披上貂裘。轻脚越过正在角落里说着悄悄话的阿奴和秦艽，穿过喧哗热闹的人群，推开门走出去。

    院里寒星满天。

    西南地天气虽温暖，但是这样深冬夜晚也难免有些寒气透骨。

    猛地从热气蒸腾的屋内出来，漏在外面的一点颈子立马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我哈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貂裘。

    大家都在喝酒谈乐，倒衬得外间越发安静起来。

    我回头看了眼厅内的热闹非凡，深吸了口气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兴许是喝了几杯薄酒的原因，这一夜我睡得很沉。连阿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时，床上却多了个人。

    教主眉眼温和，神情安详，四肢放松的躺在我身旁。正好梦沉酣。

    我不想惊扰他，只好继续睁着眼躺在里侧。神游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