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1/1页)

    二十三

    那天似乎是魏冥珏他们的项目又出了什么问题，荣穆彻夜未归，清晨便匆匆叫醒魏冥珏，两人消失了半天。

    恰逢昨日于潜或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胃部一直不舒服，缩成一团坐在客厅盯着门口看。

    谁想他没等来魏哥，反而是荣穆衣衫不整、带着满身吻痕回来了。

    于潜皱眉，胃绞成一团，且受情绪影响更难熬了，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反胃得想吐。

    荣穆那天什么绅士风度都没了，难得格外颓唐，像丢了半条魂。但当他一看到面色难看得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的于潜，他反而立马镇定下来，将于潜扶到厕所去吐后迅速整理好自己，开车带于潜去了医院。

    一直到于潜吊上了水、感觉好了不少之后，他心里还是怪怪的，那是对荣穆的感激。

    他怨自己小肚鸡肠、以己度人，压着心里的些许酸涩，却又忍不住猜测：荣穆似乎刚经历了一场不太愉快的情事。

    他偷偷看了一眼疲惫的荣穆，下一秒荣穆接了个电话。听内容，电话那头应该是魏哥。荣穆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阴沉得可怕，拿着手机匆匆出了医院，似乎是和魏哥大吵了一架才回来的。

    荣穆回来后只字不提电话里的内容，却是对于潜扯出一个微笑，温柔而体贴地为他接水、帮他取药，最后本来似乎是想陪他聊一会的，但实在太累了，就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后来竟是水还没吊完，魏冥珏就来了，他第一时间惊慌地确认于潜没受什么伤，又关切地询问于潜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他们的说话声将荣穆吵醒的。

    荣穆睁眼看见魏冥珏，也不意外，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

    于潜看着荣穆的背影，张了张口，想问他们间发生了什么，也想问他们的“项目”做的到底是什么，但最终只是目送着荣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

    二十四

    于潜生日到了，昨晚卡着零点，魏冥珏顶进他身体的最深处，搂着他在他耳边说“生日快乐”。

    早晨魏冥珏临走时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说今天回来会给他惊喜。

    于潜笑着点了点头，送别了他坐下开始工作，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封邮件。

    那是一个还挺出名的影视公司找他商量版权出售的事情，编辑说对方负责人似乎还是他的书粉，说两人刚好在一个城市，希望见面商谈一下。

    于潜犹豫着尚没有答应，这时荣穆恰好从房间里出来。

    “早。”于潜回身打招呼。

    自从那次荣穆送他去医院后，他对荣穆为剩不多的敌意几乎散得差不多了，倒是由开始的别扭变得乐意与他搭话，也确实对荣穆这个人有些好奇。

    荣穆已经打理好了自己，穿着较为休闲的衬衫。他四肢修长，气质出众，显得绅士又优雅：“早啊。”我温和道，“我去弄点面条，你吃过了吗？”

    于潜礼貌道：“吃过了，谢谢。”却没有立刻开始码今天的字，而是看着荣穆走进厨房，又盯着对话框看了一会，突兀开口问道：“荣哥，今天白天你有事吗？”

    荣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本来还想问你来着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带你出去逛逛过个生日，你觉得呢？”

    于潜没有立马应声，发着呆盯着电脑。这时编辑直接发了条语音，他手比脑子快就点开了。

    “卧槽，三笺太太，那边不仅要影视版权，还想签你当编剧哎！你快去和她聊聊啊！你知道的，多少影视化就被魔改了，你这可是又能保住自己的亲儿子又能挣钱啊——”

    语音结束，于潜才发现荣穆不知何时已经端着面出来了，对他说：“很抱歉不小心偷听到你们的对话，但如果你需要出去商量事情的话，我可以陪你。”

    荣穆早就发现了于潜今天有出门的念头。于潜已经三个多月没出过门了，如果不算那次去医院的话。

    虽说现代社会足不出户不影响生活，利用电脑手机，于潜不会耽误工作，也不会和外界脱节，但就算他再无所谓，再可以忍受这强烈到变态的占有欲、控制欲，也不意味着他能每时每刻都不松动。

    他体贴地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魏冥珏，他那边我帮你说，生日总得过点不一样的，老在家呆在不闷嘛——何况你还有工作要谈。”

    于潜反应过来，反问道：“荣哥，你很希望我出门吗？”

    荣穆不像是会有意在小情侣中撬墙角，特地在一个人生日时给他庆祝的人，更何况之前魏冥珏有明显不想让于潜离开这个家的倾向，荣穆这么殷勤，一看就是故意的。

    至于原因——反正不至于是看上他了。

    荣穆优雅礼貌，可能孤僻，但非常善良；可能漫不经心，但绝不会诬陷欺诈、挑拨离间。

    于是于潜便直接问了，而荣穆可能自己都没料到于潜转变得这么彻底，就已经把他放在“好人”的范畴里了，于潜这么直接，他反而愣了一下。

    见他难得有这样的反应，于潜心里大快，刚见面时被他捉弄的仇就当是报了。他眉眼一弯，刚要说话，却听荣穆说：“想啊，因为不想你的《日暮时分》被魔改啊，三笺太太。”

    草。

    这是于潜没想到的。

    虽然刚刚编辑说的话很清晰，但于潜以为荣穆是不会看的，谁知不仅认识他的马甲，还准确地说出了他要买的是哪本的版权。

    于潜没有去过网站线下的作者大会，也没有去过签售会什么的，平时不露脸，最多也就是窝在家里对着成山的小卡签签亲签，第一次被当面爆马真的很羞耻啊！

    他红了脸，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卖的是哪本？”

    “因为你其他火的版权都已经卖了啊，而《刎颈》还在连载。”

    于潜不知道他还了解得这么清楚，更羞耻了，又转移话题：“好好好我知道了，话说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荣穆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作为于潜的心理医生，他为了明白于潜的心理状况，除了观察外，文字当然也能暴露很多东西。

    因此他不仅对于潜写过的文略有了解——也知道于潜开了一篇新文，叫《金丝雀》。

    那是他的痛苦，也是他转变的开始。

    二十五

    有荣穆的保证和帮助，于潜没再犹豫，和影视公司的人约了上午十点半。

    负责人是一个小jiejie，她还特地带了一本《日暮时分》的实体书找于潜要to签。于潜被荣穆一激，对方叫他“三笺太太”时他倒没那么羞耻了，反倒是荣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时，他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负责人走了后，荣穆带于潜去公园随便逛逛，一路没聊什么实际内容，却不冷场，节奏也令人舒服。

    走到湖边，荣穆突然说：“你知道，我也是个心理医生。”

    “嗯？”于潜疑惑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嗯，我知道啊。”

    “那你应该知道了，我和魏冥珏只是同事兼朋友关系，之前和他同居，以及这次住下了，都只是为了那个项目和他的病情。”

    于潜听他突然坦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嗯，猜出来了，但是不敢肯定。刚开始误会你们我很难受，但后来想明白了，你和魏哥都那么好，又觉得真相不重要了。”

    荣穆不赞同地看着他，于潜便说：“好吧，我知道，我不应该觉得真相不重要，我应该坚定猜测的，应该对魏哥有信任，对你也有信任。”

    于潜自认明白了，却见荣穆摇了摇头：

    “你应该对自己多一点信任。别太自卑，好吗？”

    于潜猛的愣住，湖边有彩蝶飞过，阳光也太过耀眼，他眼睛发酸，被彩色迷了眼，泪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