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2/2页)

：“你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李艾道：“看起来是喝晕了，怎么办，戴老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王玉道：“没过十二点基本都不会走，你走吗？”

    李艾愣了一下：“我……暂时先不走了吧。”

    王玉又道：“戴老板、徐小姐，张老板，徐二小姐，估计是要一起走的。”

    李艾叹口气：“我也不敢走。这样吧玉叔，你给我留辆车，要是来得及你就跑两趟，来不及就我开车带他们回去，我可不敢和陈盎然再呆一块了。”

    王玉在电话里沉吟片刻，道：“好。我给先生发个消息。”

    停车场内，李艾扶着陈盎然上车，躺进了后座。

    王玉把两把车钥匙抛给他，打方向盘开走了。

    灯火通明的大道上，李艾突然觉得很累，很疲惫，他也不管身上的西装有多贵，转身在门童诧异的眼神里，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李艾的手机在黑夜里闪烁了一下，屏幕跳上了未读消息。

    紧接着是一连串电话。

    李艾烦躁的把他扣过来。但是很快，他就乖乖的把电话翻过来，果不其然，上面是戴劳的电话。

    今夜，李艾是城市里最sao的司机，他开车，向城市边缘飞驰而去。

    车上下来俊男美女，在爱丽斯花园前四散而去。

    李艾看到徐知微疲惫的眼神，她甚至都没有对李艾和戴劳打招呼，车上一路沉默，在花园中央的喷泉对面，温姨在等着她和星辰。

    段风随手打了车，只冲李艾挥手，转身离开。

    张发财并没有上车，李艾也没有问，戴劳疲惫的靠在车窗，咬着指节，像是在思考什么，也像是在漫无目的的发呆。

    黑色奥迪缓缓调转车头，往回家的方向开去。

    “放首歌吧。”戴劳缓慢说道。

    李艾随手按开CD，里面传来舒缓悠扬的中提琴。

    灯火倒映在车窗上，顿时连呼吸都缓慢了，天空中聚集的雷云缓缓放出轰鸣，滚滚而来。

    细微的雨滴落在车窗上，灯火下，戴劳英俊清瘦的面孔被细碎光斑点缀，更像王尔德笔下受苦受难的快乐王子。

    戴劳发现了后视镜里李艾的目光，回望了他。

    李艾迅速的收回了目光。

    “好听么？《Despacito》”戴劳问道，“有一点点，蛊惑人心的魅力吧。”

    李艾点点头，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雷雨追在他们身后，他在湿润的柏油路上疾驰，李艾看向戴劳，觉得他很想找个人聊天。

    “我以前想学过小提琴。”李艾打了一下方向盘，绕过一个弯道。

    “后来呢？”戴劳看着窗外。

    “后来，后来考上了央美。”李艾失笑道。

    戴劳的眼神渐渐转回来：“为什么喜欢小提琴。”

    “因为……”李艾勾起唇角，耸肩，“你听这个乐器，会有一种心情被其左右的感觉。不过后来太贵了，就没再学了。”

    “觉得音乐可以cao控人心？”

    “觉得音乐可以使人沉醉。”

    高品质的鸭果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戴劳看向驾驶座上，李艾毛茸茸的棕色脑袋，西装勾勒的肩背束紧在安全带上，一截白皙的脖颈在急转时会微微绷紧，带着犬类的温驯一般，在雷雨轰鸣的城市里，扯着主人回家。

    “李艾，你未来打算怎么办？”

    大雨追上来了，悠扬的提琴声盘旋而上，在环山道上的水洼飞溅出戛然而止。

    前面是陈雪峰遇害时的环山路，李艾显然想让导航另找一条路走。他点开GPS，却被戴劳制止。

    “没事，走这条路。”戴劳拦住他，然后又蜷缩在后座上，“你还没回答。”

    “努力工作，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李艾诚恳的回答道。

    戴劳：……

    大雨如期而至，戴劳的地下车库停满了其他的车，两人只好狼狈的窜进雨里，笔挺的西装和手工皮鞋雨露均沾的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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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劳：“你不应该脱下外套为我挡雨吗？”

    李艾诧异：“可以，但是我不知道你居然吃这么少女的一套。”

    戴劳在深夜找噎的行为显然得到了鸭子的肯定，很快，两人话都懒得搭，各回各房。

    天气预报里，全国进入了汛期，李艾划过手机里siri的通知，坐在飘窗前，拨通了段风的电话。

    在Mix二层里，段风坐在健身房的器械前，双目注视着手机。

    仿佛是命中注定一样，等到了李艾的电话。

    一时接通电话，两个人却都什么都没说。

    李艾：喂？

    段风：嗯。

    窗外的大雨喧哗，Mix的音响仍旧彻夜轰鸣，热闹、热情、温热喧嚣的情感丝毫不在乎窗外的大雨和建筑外沉沉的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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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持续从人与人的身体中迸发出来，热情痴缠，爱怨纠纷，组成了混着巴掌声与苦涩热吻的故事。

    李艾：怎么办？

    段风：什么怎么办？

    李艾：我也不知道是哪个部分。

    段风看着窗外的大雨，显然，成股冲刷的雨幕泼在玻璃上，扭曲的夜空和灯糊成劣质的润滑，看的段风烦躁不安。

    李艾看着窗外的雨，他的窗户大一点，有一个圆拱吊在夜空中，他喃喃道：总之，有生意总比没生意好，对吧。

    段风无声的笑了，他捋过雨水打湿的黑发，颇为无奈道：我想辞职了。

    李艾哈哈大笑：我要是你我早跑路了，还辞职呢，你真斯文，你说说你，你这一身本事，怎么就不走呢？诶，他们打也打不过。

    段风开玩笑道：我不习惯辞职，我从来没有辞过。

    李艾对着虚空做了个鬼脸，道：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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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像是大雨中桥下相逢的两只流浪狗，只能通过短暂的依偎构建成脆弱的避风港，海岸线澎湃怒吼的海啸，依然在雨夜敲打着城墙。

    渐渐地，李艾的电话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竟然打着电话睡着了，这是高中女生谈恋爱的作风吗？

    段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一个攒钱过来找他喝酒的女孩子，刚刚满十八岁，只是因为在超市里帮她骂走了一个跟踪犯。

    在暖气充足的夜店里，女孩子也不肯摘下围巾，红透了的脸庞，两个人穿着衣服，对坐到天明。

    聊了很多过去，未来，喜欢的人，现在，一个富有幻想和哲学爱好的天真烂漫女孩，第一次红着脸，问段风，活着是为了什么。

    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第一次想，原来活着还有自己赋予意义的可能性。

    而他看向李艾的时候，听到孱弱如幼犬的呼吸，却恍然明白，原来有的人，一生不是在自我赋予意义，他们哭喊着抗争命运，跌跌撞撞，跪碎了膝盖骨，去抗争被强加的那份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