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坏心眼 (第1/2页)

    看到这么多银子，唐翠惊恐地瞧着苏安，忙问他钱哪儿来的？

    苏安也疑惑呢，他跪在地上摸索着碎银，把它们往钱囊中拨，“大哥？”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

    “大哥？”唐翠气急，咳嗽两声，“什么大哥？”

    苏安不打算告诉唐翠他被大哥欺负的事，只说：“大哥是马场的老爷。”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但听马倌叫对方“三少爷”，那必定不是老爷也跟老爷有血缘关系。

    “是……是哥的东家。”

    “东家给你这么些银子？这银子，把咱们娘仨都卖了也赚不到！”

    唐翠急得锤了锤床。

    “你说实话，这钱究竟哪儿来的！”

    “你……你——”

    “是借的借的，”苏安赶忙解释，“是东家借给咱们的，日后要还的，这钱要还回去的。”

    苏安知道唐翠在担心什么，嘀咕道：“我没干坏事……”

    唐翠是个骨头硬脾气又倔的女子，她宁可穷，也不准儿子们为了钱去做伤风败俗的事。

    在苏祥小的时候，馋人家的rou包子，为了馋那口包子，他趁老板不注意，偷拿了一个，结果被老板追到了家里打。

    街坊邻居都涌出来看热闹，谁都知道她给不起孩子吃口rou包，还被人追上门来讨要rou包子钱，这个笑话被街头巷尾的人谈了好一阵，她们娘仨当时去哪儿都得遭人背后指指点点的，让唐翠丢尽了脸面。

    这回瞧见那么大袋子银子，唐翠下意识觉得苏安也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她气得甚至忘了苏安是个眼盲之人，走路尚不能毫无障碍，遑论要灵巧地避过人去偷银子呢？

    她是被上头的情绪遮蔽了心。

    听苏安说了这钱是借的，唐翠安下心来，问道：“祥儿……找着了吗？可有什么消息？”

    苏安还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钱袋子，缓缓摇了头，像犯了大错似的。

    “马场的人怎么说的？他们知不知道祥儿的去向？”

    “他们说，兄长去替、替老爷办事去了，还不成回来呢。”

    唐翠一听：“做什么事？要这么些日子都不能回来？”

    苏安偷偷咬咬牙，打算骗唐翠：“应该是大事，老爷很器重兄长，说这事办成回来，要给他奖赏呢。”

    唐翠皱着眉头，她暗暗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然哪儿轮的着他那老实巴交的儿子去做。

    “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祥儿去办的事，危不危险？”

    苏安摇头。

    “唉……”唐翠疲惫极了，视线床边一瞧，这才瞧见苏安竟是一直跪着的，“跪着做什么，快起来。”

    这一起身，唐翠便瞧见了苏安的衣裳有几处破损，领口也松垮垮的，脖子上布满了无法让人忽视的痕迹。

    她的心登时坠入寒潭，无力的手渐渐攥起。

    “安儿。”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昨日你一整晚上都没回来，你……你从不会这样的，是不是、是不是遇到了难事？”

    “没有。”苏安脱口而出，“没有。”

    他岔开话题：“娘，你饿不饿，锅里有鸡汤。”

    他边说边拿起在柴房里新挑的一根长直的竹竿，嗒嗒嗒敲着地往外走，边走边连续又快速地说着“还热着呢，一整只鸡都给娘留着的，喝了汤吃了rou再喝晚药，病得治啊，病得治……”

    声音渐行渐远，卧床的唐翠转过身去，面朝着墙，捂着脸默默哭了起来。

    ——

    此时李家正门庭若市，宾客如云，皆来道贺李家大母，也就是李啸的祖母的八十寿辰。

    李家在当地拥有无二的产业与财富，仅一个马场就能抵米铺一整年的收成，遑论除此之外，李家还有银器行，当铺和酒楼产业，赚得是一年比一年多，来访的贵客自然络绎不绝。

    客人虽已来大半，寿星苏锦也已在主席落座，儿子李震云和几个孙子孙女也分别在旁招呼客人，独有一人还未到场。

    “震云，震云啊……”苏锦眯着眼招呼李震云去她身边，“过来过来，快过来。”

    李震云笑盈盈走上前，弯腰凑上去听：“娘啊，何事啊？”

    “阿风啊，阿风还没来阿？”苏锦朝席间瞧了一圈，“不是说阿风会回来吗？去哪儿啦？”

    “回来了回来了，”李震云握住苏锦的手，“换新衣裳呢，他今早才赶回来，风尘仆仆的，一身都是泥，不干净。”

    “回来啦？”苏锦满意地笑了两声，“快去催催他，跟他说，祖母啊，想他得紧，快来让祖母瞧瞧。”

    “好好，儿子这就派人去叫他来，母亲莫急莫急。”

    说罢，他起身看向一旁的下人，将要招手唤他，余光瞥见一身着锦缎青衫入内的男子，眸中一亮，回头跟苏锦说：“娘啊，来啦，来啦！”

    李啸迈门而入，冷着脸朝着一同看向他的祖母和父亲走去。

    “阿风啊，快来，”李震云叫着不属于他的名字，向他露出从未见过的笑意，“快来拜拜你祖母，她刚刚还在说想你想得紧。”

    李啸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丝不屑的笑，走到苏锦身边，单膝跪下，伏在她的膝头，唤一声：“祖母。”

    “哎，哎！”苏锦激动地落了泪，“我的乖孙，我的乖孙孙，来，凑近些，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她摸着李啸的脸，眼泪多了些，浑浊的瞳孔瞧着更不清晰：“长大了，我的乖孙长大了，真俊呐，比你爹年轻时俊了不知多少倍，还是随你娘，还是随了你娘啊……”

    李啸不吭声，像个傀儡一般在祖母面前亮个相，瞧着她掉了几行泪，便功成身退，他甚至没等到宴席开始，便从李家后门离开。

    苏锦后来一直在找阿风，都被李震云以“阿风忙”为由搪塞了过去。

    对李啸而言，扮演他死去的双胞胎哥哥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只需要应付那个老太婆便可以得到一沓银票，而那老太婆年事已高，眼神也不好，加上二人总是隔很长时间才匆匆见上一面，所以老太婆根本分不出他到底是李啸还是李风。

    至于李啸在这里需要抛弃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点，他也毫不介意，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