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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黏土(下)  (第3/3页)
典“啊”一声,总归还是开心地笑着,指头试着轻轻抠他的掌心,借试探他反应的由头调戏他。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兼具隐蔽与私密,像是偷食禁果的亚当和夏娃,背着一切做这件事。    很痒,但五五尽量不动。    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感受到他似乎竭力隐忍着什么,手微微的颤,呼吸也重起来。    觉得不对,慢慢松开五五的手,岑典犹疑着问,“你在生气?生我的气?”    藕断丝连,她只是不抓紧,但依旧碰触着他。    他眼里看不清原委的委屈、愤怒与难过,望着岑典,好像这些都是她造成的。    岑典去想过往他生气的样子,妄想用类比找到现在的解法,可记不清了,看着他,只能记到前一会儿他说的,“拿我交代当玩笑的人”。    这说的是张铭章,五五怪他明明看见了岑典在他房间做了什么,却把嘴闭得紧紧地,怎么问都不说一个字。    1    常和女人接触的男人也会形成第六感,张铭章知道说了一句所有都会脱口而出,露出破绽,而他有说不得的秘密,自然什么都不吐出来。    一头雾水的五五郁闷着回家,看见床上的狼藉,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来龙去脉,是谁都会发火。    按道理五五该把岑典毙了,但五五选择把火撒在配角张铭章身上。    心里想着是杀鸡儆猴,可手里做的明明是偏心。    怕是因为这,五五才生气。    “你只舍得吓唬我,却舍不得动真格,否则你对张铭章下手前我就要遭殃。”岑典恍然大悟般对五五说。    想明白,岑典又把五五的手紧紧抓住。    “你猜红与黑里我最喜欢的角色是哪一个?”    五五拍在桌子上的书叫做红与黑,红色的底,黑色的瘦体字,红的像拼搏的血,黑色像悲伤的铁铐。    这是一本法语书,但这本是英译本,法译英不译中文,不是因为想看的人太少,而是因为炮火连天之下,能看的人太少。    1    这段爱情以双死为结局,男主角身份卑微但才学渊博,是市长家的家庭教师,而女主角是市长的美丽妻子,两个人就在市长的眼皮下偷情,以至于事情败露很容易;    市长知道卑贱的家庭教师和妻子搞在了一起,气愤要让家庭教师生不如死,但女主角豁出一切保护他,却躲不开命运的滚轮。    “你喜欢哪一个?”五五问。    他看的还不多,知道的人物也不全。    是美丽的少年于连,还是娇怯的夫人,亦或是某个,更符合她的喜好的配角?    他放任自己去猜,除了自己的身体,此刻他已控制不住什么。    思想不是身体的一部分,是灵魂的一部分。    他的灵魂正在颤栗。    眼前岑典雀跃地说,“是傻乎乎发现不了他们偷情的市长夫人!他真是可爱,见证着一段爱情的来龙去脉,相遇、相识、相守,直到两人双双死去。”    诉说的样子仿佛一位富有童趣的诗人,可这位诗人却连家国的新闻都不曾了解,无知把坏事扣在别人的头上,表露出自己的一问三不知。    1    “你呢?”说完,她问。    “我不知道。”五五回答,有些迷茫,“嗯,也许是那个穿过山才能找到的木材商?”    原理如同泄洪,发泄一次之后,他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地很好。    也许他本就是一个富有温柔气息的文弱人。    他们的对话体现在他们的指尖,表面的平静下,暧昧藕断丝连。    “那是谁?”岑典疑惑,不记得这本书里出现过这个描述,但不想把这个话题终结,于是她接着说,“我还喜欢那位把中弹的夫人救回人间的医生,有了他,才有最后壮烈的牺牲,这悲壮的爱情。”    两位都是寥寥数笔的小人物,但岑典记得后者,不记得前者。    她记忆东西的方法不是事实,而是感情,正如她所说的,她活在情绪里,所以她只记得动人心弦的情节,不记得组成心弦的琴丝。    被不知者质疑,总是不太满意。    五五把自己的手从岑典手中抽出来。    1    暧昧的气息呼一下断掉。    餐罩的侧面倒影出拐角的黑衣影,他拄着拐,挺着肚子,光着脑袋,背有些老态的微驼,脸上的形态也如同哈巴狗一样分布,若不是没有头发,他估计还要因白发老几岁。    “典典,又在做小泥人啊,这玩意有那么好玩吗?”    还没到面前,叶大霖就笑眯眯地对岑典喊话,颇有点王熙凤初登场的味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看。”一点儿没慌忙,岑典顺着势捏起已经粘上绿眼睛的小泥人,举起来亮给叶大霖看。    “好不好看?”她也笑着问。    一套动作十分贯通流畅,笑如同阳光打在脸上,像是无数次防灾演练之后的成果。    这种举动在老谋深算的人面前,反倒更容易起疑心。    可叶大霖张嘴,没有迟疑,马上附和她说,“好看、好看。”    有些敷衍,也许是有更重要的事。    1    男人敷衍夸女人时总是有更在意的事。    他看向五五,变了讨好的脸色,露出一点专属于父亲的威严说,“冯小姐来了,已经到了院子门口,快去接一接。”    说一不二,举起拐杖指着五五,连尾音都不自觉短促起来。    怕他不听似的。    五五机灵,他还没说完,就从沙发上站起身,“现在就去。”    一阵不拖泥带水的风,他消失在叶大霖来时的拐角,木楼梯吱呀作响。没多久,楼下传来男士侃侃而谈的自信声音,时不时还伴着几声被逗乐女士的笑。    “哎呀,我也最讨厌那个市长了,谷声,你真是我内心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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