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1/1页)

    连日大雪，雪片坠落伞顶，窸窣有声。

    夜sE沉沉，孤灯寂寂，关山越负手伫立在往通玄武殿通道的正中央，远方殿门紧闭，厚重的窗毯垂下，只有人走出来时候，才能够瞥见大殿内模糊的一角。

    又一个武当大侠掀起暖毯出来，从他身边走过，互相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向对方看上一眼。

    目送徐仁的背影走远，原清流握紧伞柄，从後凑近一点，低声问。「师叔，不进去吗？」

    关山越侧脸随着光影起伏，线条分明的唇线抿紧，不知过了多久，才稍稍松开。

    「你以为他现在进去，能有甚麽好後果吗？」

    美人踏雪而来，粉紫簇金的裙摆随风翩翩，双手笼在狐毛暖袖里，姿态雍容又华贵。

    原清流识趣地退後半步，让出位置。

    JiNg妆美人停在关山越的右手边，嫣红的唇高傲地g起，呵出的热气如烟雨迷蒙。

    「在这里装甚麽？还嫌不够碍武当派的眼吗？」

    她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不会是来装深情吧？别笑坏我了！」

    「梦白蝶……」语调轻细若呢喃，关山越眯眼，头也不抬地对在梦白蝶背後举伞的高瘦美男说话。「夏如陞，我一向以为你b你师姐聪明，」

    「山越……」夏如陞美玉似的脸颊在寒风中泛着薄红，狭长凤眼侧斜着投来。「我是担心你开罪武当。」

    「担心我？」

    眉宇间透露出洽到好处的情意忧思倒是有些浪费了，关山越目不斜视，刚毅方正的脸孔没有丝毫表情。「被独孤无求当刀使一次不够，想再来第二遍？」

    梦白蝶嗔怒不已地跥跥脚。「你胡说甚麽？我们见你木头似地站在这里，才好心劝你一句。好好一个武当少侠，不是随便哪里的闲花野草，被你g引得要出家，你就不怕下不了武当山吗？」

    绣花鞋踢起的雪溅在绣着波涛的暗紫sE衣摆上，关山越垂首盼视，眉宇间闪过不悦。

    「随便哪里的闲花野草？总算你有自知之明。」

    「关山越！你嘴巴放乾净点——」梦白蝶挥手一巴掌掴出去，手臂挥到半空就被俐落接住。

    「梦白蝶，我已经忍过你一次了！」关山越捏着她的手腕，十指如箍，肌r0U冷y如铁，绝无一分一毫柔情，梦白蝶彷佛大感意外，张开樱唇，舌尖抖颤不已。「你……你敢？」

    回答的是虎口缓缓收紧的动作，勒得她的r白的手腕血sE尽褪，腕骨发出刺耳的裂声。

    「关山越，你敢这样对我？」她厉声尖叫，左手绷紧翻出掌花，指尖如爪，凌厉地划向关山越的面门。

    他森然一笑。「你以为还可以打我第二次？」尾指往她的脉门轻轻一点，劲力随心而发，便叫她半边身倏然麻痹，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地上。

    「山越……」夏如陞着急上前，像往日一样碰触他的臂膀，关山越猛然挥手，将梦白蝶掷到他身上，顺道退後两步。

    夏如陞先以左臂揽住梦白蝶，另一条手臂在半空优雅舒展，修长洁净的指尖直接触上关山越的身T，沿着光滑的衣料摩挲贲起的x肌，脸颊泛起桃红，唇贴着他的耳朵，声调彷佛呢喃。

    「山越，别这麽绝情……你记不记得，五年前，你、我、师姐……」

    「你的嘴巴也得放乾净点！」关山越皱眉，匆匆往玄武殿的方向看一眼。

    两根手指铁铸似的，拈住他的食指尖尖把整条手臂从自己身上揪起，移开。夏如陞眉头扭起，玉白贵气的脸庞露出些许难堪。

    师姐弟先後受辱，梦白蝶忿忿不平地咬牙，道。「关山越，你这混帐！我保证照着独孤无求的意思，闹得你J犬不宁。」

    动静不小，引得守在殿门的武当弟子纷纷偷瞧，关山越眯眼，不屑道。「你不行。」

    「你——」梦白蝶喘着气，夏如陞安抚地摩挲她起伏的背项，梦白蝶伏在他身上，像只柔顺而卷曲在主人怀中的猫儿，远超寻常师姐弟该有的亲密。

    关山越冷眼视之，既不意外，也无动於衷。

    夏如陞安抚好怀中的梦白蝶，手指向十丈外的大殿，对关山越说。「里面的已经是你最大的麻烦了，何必再生事端呢？」

    这总算是说中了关山越的顾忌，令他倏地默然，夏如陞又低声道。「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我和师姐立刻就走。」

    姿态变得极快，眉目间的情意转眼如云烟消散，留下透彻的冷静与衡量。

    「这才是我认识的夏如陞，很好……」关山越叹息似地摇摇头。

    这大概就同意的意思了，梦白蝶着急道。「上个月，我爹把我们赶出来了，你当真能助我们回去？」

    关山越有些好奇地问。「为甚麽？」

    原清流见状，即凑前，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话。

    「梦白蝶的二哥和三哥？我记得就是两个窝囊废而已。」他听到一半，忍不住嘲道。「想当年我帮你们把那一味为难你们的师叔赶走了，结果你们还是无法得到老头子的信任。」

    夏如陞无奈摊开手心。「我到底是个外人……」

    梦白蝶跥脚，忿忿不平地道。「前年起我爹病重，门中大小事务都交由师弟处理，本来相安无事，没想到那天晚上二哥竟然偷偷潜入我房间，瞧见……瞧见……」

    不难猜测是某些羞於告人的事，她顿了顿，含糊过去。

    「我爹病得糊涂！竟然相信他俩的鬼话，收回掌门令牌，还将我和师弟逐出门户。」

    关山越嗤地一笑，挥手。「成了！我再帮你们一次。」

    两人自是喜出望外，关山越说。「她两个兄长，我会解决，再派一队崆峒弟子任你差遣。至於怎样让你师父再信你，你自己想方法。以後，别再来烦我。」

    夏如陞迟疑一下便点头答应。「好！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立誓，关山越趋前两步，弯腰，今日第一次主动作出身T接触——嘴唇几乎贴着他的头顶，小声说。「牢牢闭紧你的，还有梦白蝶的嘴巴，否则，别怪我不顾旧情。」

    刹那杀意之浓，从他身上一丝一丝渗出几近化作实T，夏如陞浑身一震，双眼瞪大如铃。「难道你……你真的看上那个r臭未乾的小子了？」

    「这是我的事！」关山越斩钉截铁地道。「总之武当山上的事，若有一字传出去，我都算在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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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原清流忍不住问。「师叔，你放心吗？」

    「没甚麽不放心的，夏如陞足够聪明。」关山越的眼神定着前方的某一点上，说话时显得漫不经心。「众人熙熙，为利往来。我这辈子最放心的就是聪明又贪心的人。反而那些一腔热血，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如稚子一样的才令我害怕——他们会做无法想像的事。」

    说到这里，他迳自叹息一声，未等原清流绞尽脑汁回话，便突然松开抱住的双手，迈步向前。

    长靴在雪地中踏出深近寸许的脚印，长腿跨过扇形的漏窗，便见到倚立在围墙後几乎与雪sE融为一T的独孤无求。

    「独孤。」

    独孤无求瞪了他一眼，关山越脸上挂着笑容，手递出去，看似友善，半路却握掌成拳，不动声息地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