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1/1页)

    等到两人都走了，成善张开手伸个懒腰，抬头瞧一瞧天sE，也迈步离开。

    回到东厢，独孤无求正在门外和霍卫真在说话，见他走进院门，便住了口。

    「小师叔！」霍卫真唤了一声，便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哪里去了？」独孤无求拧着眉心，在不显老的脸孔留下三道浅痕，寒雪冷蕊洒於肩绣翅仙鹤的鹤氅上，月白锦缎反S着柔和的亮光，襟口垂着一对银丝流苏，飘飘如仙，几yu乘风而去。

    这明显已经是整装待发的样子，成善吐一吐舌头，小声道。「就是躲在屋顶，想想事情。」

    「哦？」独孤无求微微侧头看过来，斜挑唇角，语气听不出情绪。「想通了吗？」

    「本来没有。」成善老实地摇摇头，未等独孤无求出言鄙夷他，就接着说。「不过刚才遇到两位姑娘，一时感触，竟然想通了不少。」

    山上都都是男人，姑娘家除了侍候的下人外就只有两个，他一讲出来，无论独孤无求还是霍卫真都立刻知道那两位姑娘是谁了。

    独孤无求眯起凤眼，目光刹那停驻在他身上不动，最终只漠然摆摆手领着他们往真武殿去。

    今日是初七人日，真武殿设粥宴，他们当然是不能缺席的。

    路上，霍卫真有意无意凑到成善身边，问。「小师叔，你看上我表妹了吗？」

    成善把手挡在唇边，小声反问他。「你想我看上你表妹吗？」

    霍卫真当即紧紧合上嘴巴，两人沉默地跟从独孤无求走到真武殿附近，成善故意放慢脚步，见与独孤无求的距离拉得够远了，才再次开口。

    「哪有相亲还带着伴的？那位第五姑娘是带着小姨来顶替自己做待罪羔羊的吧？」他g起唇角，用力一拂衣袖。「我这个怪胎当真厉害了，把好好一个nV孩子吓得出卖亲友，我还是求师父别再让我再祸害人家罢！」

    搧出的劲风从霍卫真身边擦过，颀长的身躯骤然夸张地前後晃动五、六下，差点倒到地上去。

    成善知晓他故意示弱，大是不悦地重哼一声。

    等霍卫真自己晃够了，足尖钉住地上整个瞬间定着，偷瞧已经拉开近一丈距离的孤独无求，喉结在明蓝撒金的衣领後上下乾咽，吐出轻细几近蚊蚋的声音。

    「小师叔饶命，若师父师叔祖他们知道了，我肯定得去後山关禁闭呢！」

    他一边苦笑，一边双手合十，低声下气道。「我只不过在写信时略略提过一句小师叔已经心有所属，表妹嫁过来可能要受些委屈。大户人家看重是两个孩子身份匹配，夫婿的人品X情好不好。这事我三叔已经同意了，我哪能预料到明丽一掉头就自作主张把自己的小姨带来呢？胆大妄为！阿戎也管不住！我是无辜的呢！师父听说後，这两天都在教训我了！连四师叔也当面说过一遍，若是要挑商人家的nV儿，他倒是有几个家底殷实的好友。」

    他扭紧眉头，脸上的恼怒看上去倒像是真的，但一番话听在成善耳中处处都是谬误。

    甚麽叫没大不了？又甚麽叫重要是身份品X？相不相Ai就不重要吗？

    他满肚子嘀咕，忖道：难怪人家姑娘要找人来替自己受过。

    心思一转，又想起刚才两nV对他的评论，两对审视的眼珠简直把他当作待价而沽的牛羊马……他想起就觉得生气！

    受了委屈又不能发泄在姑娘家身上，就只能冲着她们表哥了。

    「她自己的小姨？你倒撇得乾净，好无辜呢……」刻意拉长尾音，再配上从鼻尖发出的哼哼声，以充分表现自己的不满。

    JiNg明的霍卫真只当作不知道，故意挑着其中一点来细细解释。

    「欧yAn姑娘真的不是我的小姨。第五家是我母亲的娘家，家里唯一的男丁未成年就不幸病逝，无奈之下只有为二姨招婿。第五与霍家本来就亲，在两家商量後，决定由我的三叔入赘，成为二姨的相公，生的孩子都得跟从第五家姓氏，所以我得叫阿戎做表弟。二姨产下明丽时得了血崩之症，眼看不久人世，担心孤nV无人照料，便从与家里有来往的商户中挑选一贤淑nV子，为三叔续弦，也就是那位公孙姑娘的jiejie……」

    小姨、二姨、三叔、jiejie……如绕口令般听得成善脑袋发晕，两眼瞪直，霍卫真了然住嘴，改口道。「他家里的关系是b较复杂，总之欧yAn家算不上第五家和我霍家的正经亲戚，只是明丽由那位夫人养大与她们亲近……不要紧，日後我才慢慢对你解释吧。」

    瞪住他半晌，成善挥挥手。

    「千万别！」衣袖於半空画出毅然的弧度，刹那间似有冷光从他皓白的指尖飞S，少年秀丽的脸庞眉目分明，唇瓣抿紧，无端生出一丝凛冽，竟带着前所未见的气势，一种与独孤无求相似的傲气。

    霍卫真刹那凝眉，斟酌半晌，惋叹道。「看来……明丽当真是高攀不上了。」

    「是我高攀不起她。」成善轻缓回道。

    前方一道黑影压顶，他急忙把脚步一收，才没撞到独孤无求背上。

    「师父！」

    「笨得连路也不会看了。」独孤无求回首，眼神平淡无波，但成善总觉得他掉过头时好像狠狠瞪了霍卫真一眼。

    「我去後厨看看安排得怎样！」霍卫真一边说，一边急急跑开，让人想叫也叫不及。

    「喂！你怎……」成善望住他跑远的背影，手臂举在半空，独孤无求啪的一声打中他的手背。「有甚麽好看？进去吧！」

    成善吃痛缩手，正要乖乖进去，独孤无求突然停下来，JiNg致得刺绣一般根根分明的眉毛堆在一起，似乎在想甚麽艰难的事，看得成善好不惊奇。

    「……那两个nV的不喜欢就别勉强。」独孤无求缓缓开口，语气轻柔谨慎，带着一丝安抚，让成善瞬间呆滞，旋即喜出望外地张开嘴。

    「师父，真的吗？」欣喜之sE溢於言表，独孤无求被惹恼地哼了哼，拂手，道。「过几日开山，自有更好的对象！我就不信b不上哪个谁！再不济，就照我之前说的，在我那些师侄的儿子徒弟之中随便挑一个！」

    「……」欢呼便哽在喉头，成善刷亮的眼珠子转瞬黯然，许是脸上的失望太过露骨，独孤无求很不是味儿地哼哼两声，别过脸去。

    两人走进真武殿时已经迟了不少，里面延开数十席，圆形的桌子摆满整个大殿，一见独孤无求跨进门槛，都立刻从席位起身见礼。

    「拜见师叔！」

    「拜见师叔祖！」

    几百人一起行礼，人头接着人头压下，如惊涛拍浪气势迫人，独孤无求负手於背，颔首回应，姿态凌寒傲雪，卓越不群。

    「就会装模作样。」大马金刀坐在席位上的关山越盘着酒杯发出轻声嗤笑，被他右手边主席上无为子听见了，也点点头，抚须笑道。「师弟风姿绰绝，几十年如一日，倒是小善的表现屡屡让我意外。」

    关山越正好光明正大地向成善看过去，见他默默跟在独孤无求背後，见着人便点头微笑，如此大阵仗儿，竟没有一丝腼腆。

    他和独孤无求一样穿着白衣，不染点尘，若独孤无求是雪，是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那他就是树上一朵纯洁的小梨花在月晕里发出柔柔的光华。

    两人的目光越过无数人在半空中对上，少年秀丽的脸颊微红，乌丝映得肌肤似雪，眸若悬珠，几片花瓣沾了在衣襟上，似有阵阵淡香随风送来。

    当真是……关山越嘴巴蠕动，邻桌忽然有人Y道。

    「谁家陌上少年郎，襟cHa野花踏月来。」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足够被走过来的独孤无求听见。

    关山越眉心一拢，回头看去，见到着翠绿襦裙，外罩银白绡衣的少nV从席位中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