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也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卖P股的事，对吗 (第2/2页)

海德反而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轮廓——

    他有一头显眼的白发，五官英俊，身材高大。双目的颜色是少见的、宝石般的湛蓝。在帝都，有这种瞳色的人，通常也有贵族血统。

    海德运气不错，来“红磨坊”第一次接客，碰到的不是一个脑满肥肠或气味怪异、让人作呕的老家伙。

    可他看清了客人的模样，却像被木棒狠狠地在头上砸了一下，大脑都空白了一会儿。

    “兰登？”海德震惊得脸上血色尽褪，指尖发麻，他站立不住似的往后倒了几步，直到脊背“啪”地一下撞到了门上，才停下了脚步。

    “真的是你啊……下等人。”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海德僵硬地扭过脸去，又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长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天使般的青年，青年用与他相貌相悖的恶毒语气道：“你怎么敢——直呼我表哥的名字？”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海德身边，捉弄般在完全愣住了的海德耳边低哼道：“嗯？”

    他的声音在海德听来不亚于雷殛，海德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喘口气都变成了非常困难的事。

    如果莱姆先生现在站在这里，他只要看到了海德的反应，就会知道海德先前完全没有撒谎。

    他认得这些人，这些人显然也知道他。

    事实上，海德还真是皇家学院的学生，只是他学的是相对冷门的炼金专业。

    炼金术是法术理论系的一个分支，它对天赋的要求较低，对理论知识的要求会更高一点。

    但即便如此，海德能混进皇家学院高贵的门槛，也完全是因为一个巧合。

    但这个巧合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解释。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海德听到自己虚弱无力的解释，那声音远得像来自虚空：“……这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半晌后，海德注意到了屋里最后一个人，他有一头柔顺的褐发，眉眼生得温和而俊美，当然也是海德的同学之一。

    他向海德投来了探究的目光，仿佛真的很好奇海德所谓的误会，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海德的伪托之辞：“当他们说会所里来了一个皇家学院的学生，我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当看到了他，海德慢慢生出了大祸临头之感。

    兰登·莱恩·斯摩莱特，戴尔蒙·卡彭特，还有亚尔曼·莫尔顿。

    皇家学院里最讨厌他的家伙们都在这间屋子里了。

    因为某个不曾让所有人知晓的原因，他们不止一次的欺负他，把他关在厕所里一整天，害他上不成课；考试前几天把他踹进湖里，让他在低烧中答题；野外实践训练时特地挑他当队友，却把最难的问题留给他，不给予任何支援，他解决不了问题就拿不到分数……

    他们的目的昭然若揭，那就是把海德从皇家学院里赶走。

    海德知道，在他们看来他就是一个玷污了皇家学院荣耀的渣滓，只想除之而后快。这让他本能地想要逃走。

    离开这里、这间屋子、这条街道，逃得远远的，然后再也不回头——

    他无意识地勾住了黄铜质地的门把手，完全忘记它已经被锁上了。

    “蠢货，你不会是想跑吧？”金发青年，戴尔蒙·卡彭特眯着眼睛不悦道，他凑得太近了，说话时带出的热流都吹到了海德的耳廓里去了。

    海德手臂一颤，用力地按下了把手。

    “你很缺钱吗？”站在角落里的亚尔曼·莫尔顿道：“现在离开你能拿到钱吗？”

    可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海德惊悚地想。这话对他起了反作用，迫使他更快速地按压起了把手，还敲起门、慌慌张张地叫喊了起来。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

    “开开门！”“快开门啊！”

    他回头看了眼几个对他来说不亚于恶魔的同学，感觉胃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大片冰，眼眶却格外的热，再开口时，声音里便隐含了一丝哭腔。

    “开门！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该死！”

    “我就说这对他不管用。”戴尔蒙撇撇嘴：“他就像个倔驴，非得让人抽几鞭子才会安生，还是得来硬的。”

    他说着这种话，翠绿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海德听到这话，敲门的频率又加快了。

    “不行。”安坐于高椅的兰登马上反驳了这项提议：“我不喜欢jianian尸。”

    戴尔蒙立刻道：“那要怎么办？就让他这么一直喊下去，喊累为止？”

    兰登皱起了眉：“先让他闭嘴，太吵了。”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讨论该怎么处理海德，让海德这个当事者都产生了“他们是在说我吗？”这种脱离现实般的困惑。

    随后，海德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不论外形如何人摸人样，这里的三个人实质上都拥有着魔鬼般残酷的心。

    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然后忽然想到什么——

    窗，这屋里还有一扇窗户。

    他可以打破窗户跳下去，这里是二楼，离地面不算太远……

    他回过身，向前一步。

    “喂，你干什么？”戴尔蒙不爽道。

    兰登注视着海德，看着海德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等海德来到椅子跟前，他才慢悠悠地站起了身，神情晦暗不明。

    但海德错开了他站的地方，他加快了步伐，冲向窗户。

    “你干什么？”

    “拦住他，他想跑！”

    海德一下就推开了窗，微凉的气流立刻冲进了屋里。

    成功了！太好了，窗户没锁！海德迫不及待地将一条腿跨在窗上，马上就想翻出第二条腿。

    就在这时，那个最令海德畏惧的家伙又开口了，亚尔曼淡定的声音飘到了海德的耳边。

    “海德，你不会以为你跑了这事就算完了吧？”

    “什么？”海德咬着牙道，他忍不住去看底下的光景，白天的红灯区没什么人，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但他开窗的动静太大了，那寥寥数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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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因为某些职业天赋的特殊性，学院对我们来红灯区的事儿，通常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处理。”亚尔曼永远是那个笑盈盈地说出最狠的话的人，现在也是如此。

    海德背上冒出了一排鸡皮疙瘩，心脏跳得极快，非常非常想直接跳下去了事。

    可亚尔曼说了这事没完。

    海德过往的亲身经验证明，亚尔曼一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垂下头，柔软的头发被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却不得不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听亚尔曼继续说下去。

    “可来红灯区卖yin就是另一码事了，不是吗？”亚尔曼道，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可海德却觉得他像是一只在自己耳边“嘶嘶”地吐着信子的毒蛇。

    “下来，海德。”亚尔曼慢条斯理地道：“你应该也不想让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你跑来红灯区卖屁股的事，对吗？”

    一击即中，正入红心！

    是的，我不想。海德心想，他扭过头，悲怆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