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我 (第2/2页)

点诧异:“没什么厉害的，工作很忙，我好多同事都辞职了。”

    “但是工资应该很丰厚吧？有钱很好啊，有钱很多事情都能变简单了……”

    好吗？语刻不知道，就算有钱，他的生活条件好像也跟在小企业打工的尚语时没什么区别，甚至连房子都因为懒得搬而租着同一套。尚语时没钱旅游，没钱买好的乐器和录音设备，他有钱但没时间旅游，录音设备买来甚至都没拆过包装。最多就是每个月寄回家的钱多一点，让父母的唠叨少一点，也就这样而已了。

    但看着语分憧憬的神情，语刻没有多说什么。

    “在娱乐公司里是不是有机会接触很多明星？你见过叶之夏本人吗？我超级喜欢她的歌。”

    “她来公司时见过几次，但没说过话。她本人比电视上……”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他们都被同一个画面引去了注意力。

    从商场到家的路要经过一座桥，桥不长，但风景挺好，太阳落山的时候站在桥上能把落日余晖和倒映在河中的天光尽收眼底。

    此时桥栏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像是刚在水里浸泡过一样，全身湿淋淋的，原本柔软宽大的缎面白衬衫沾着水黏在身上，把整个人的身型勾勒得瘦小可怜，和天际线那端的落日一对比，他身上的白光就好像尘埃一般，显得渺小又无足轻重。

    一阵小小的风吹来，男人苍白的嘴唇便轻微地发着颤。他将全身的重量支撑在宽度不足他一个脚掌的石栏上，姿态却很轻盈，像是一名在刀尖上跳舞的芭蕾舞演员。

    语刻和语分被吓到了，不止因为有人企图跳桥自杀，更因为那人跟他们长着同一张脸。

    第四个尚语时！

    语分把身上的东西丢在地上，那堆锅碗瓢盆便发出了清脆的当啷声，他还不忘把新买的手机丢给语刻，做完这些后，语分果断冲了出去。

    “等等，你会游泳吗？！”

    语刻不记得自己会。但当桥上的尚语时四号像一只脱线的风筝般坠入江中时，语分想也不想便紧随其后。桥下接连传来两道只能被语刻听到的落水声。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叫人？没用，别人看不到他们。报警？太慢了，而且他得保证在警察来之前离这个地方足够远，也就是说他不能一直呆在这确认水里两人的情况。该死的平行世界机制，在这种时候对他们也太不友好了！

    得益于在高压环境下工作的经验，越是危机关头，语刻的脑子转得越快。他看到桥下有一个圆形的观景平台，平台的栏杆上绑着救生圈和救生绳，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借着旁边的石梯跑到观景平台上。

    这时候平静的江面也有了波动，两个脑袋从离桥不到百米的水面中冒了出来。

    语分大喊:“小刻！”

    语刻就把栓了绳的救生圈朝那边丢过去，等语分抱住救生圈，再将绳缠在手上往观景平台的方向拖。

    到了岸边，语分先把昏迷的尚语时四号托起来，让语刻抱住他的上半身，再自己爬上去翻过栏杆，帮语刻一起把人搬过来放在平地上。

    他们没有看错，这个寻死的家伙确实跟他们长着同一张脸，但又微妙得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语刻也说不上来。语分试着拍他肩膀、喊他名字，见没有反应，便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抬起他的下颌，嘴对嘴给他渡气。

    虽然知道这只是人工呼吸，但看到两张跟自己一样的脸在自己面前“接吻”，语刻还是有点脸热。

    “你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啊？”

    “带孩子学游泳的时候顺便学的。”

    “孩、孩子？”语刻怔住，他好奇极了，但现下显然不是一个深入询问的好时机，只能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需要叫救护车吗？”

    他话音刚落，尚语时四号就有了反应。男人紧皱着眉头剧烈咳嗽了一阵，把错流进呼吸道的水都咳完后，才费劲地撑开眼皮，视线在语刻和语分的脸上转了一圈。

    语刻和语分紧张地看着他。

    男人又把眼睛闭上了。

    “醒醒！你没看错！”语分拍他的脸，“这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你还没死透呢，先醒醒！”

    尚语时四号被他吵烦了，突然奋起甩开他的手，怒道:“他妈的，我能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吗！我他妈跳了两次河都没死成，心情糟糕得很，我管你是谁，别他妈烦我！”

    这一连串的脏话听得语刻和语分一愣一愣的，等男人又不顾形象地倒头栽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语刻问男人:“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啊？”

    “……”

    “那个，”语刻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比较好，只能姑且先叫他的本名，“尚语时？”

    “你既然认识我，还问我这种问题？”这个名字像是刺激到了他，男人死死地瞪着他们，“我在哪跳河你们都知道，跟踪狂吗？妈的，还整容成我的样子，恶心死了。”

    语刻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凭空产生这种想法，这比平行世界真实存在还要匪夷所思。三人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尚语时四号休息够了，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桥上走。

    “喂！”语分喊他，“你去哪？”

    男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警告他们:“敢跟过来你们就死定了。”

    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浑身湿漉漉得看着狼狈极了，使得这句威胁没听上去那么有威慑力。语刻和语分却不敢乱动，就怕再刺激到他，他又一时想不开扭头去跳河。

    “就这么放他走吗？”语分把被水泡湿的长发往耳后一搂，问语刻。

    “不行，他长着跟我们一样的脸，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语时会有麻烦。先等等，我给语时打个电话。”

    “那我先跟着他，我怕他跑去别的地方自杀。”

    语刻没有阻止，他拨打了尚语时的电话号码，被拒接，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现在的情况简述成短信发给尚语时。做完这些，语刻走到桥上，看到桥头那一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顿时眼前一黑，头都大了。

    把这堆东西忘了！语分走了，他一个人要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搬回去？

    语刻站在原地发愁，他试着掂量了一下那袋米，别说把它扛上肩头了，怕是连提起来走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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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早知道还不如自己去跟着第四个尚语时呢。

    语刻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之中，反正也没辙了，他干脆蹲在路边守着那堆东西发呆，等哪个尚语时有空了来救自己。晚高峰将至，江边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偶尔有年轻女性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也不好劳烦人家小姑娘帮自己搬重物，只礼貌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直到一双男士皮鞋在他面前停下来，来人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怎么蹲在这里？在等什么人吗？”

    语刻看着这只手有些怔愣。

    这只手好像有点眼熟。掌心宽厚，指骨骨节分明，手腕处有一块凸起的薄茧，牵自己时触感温暖而粗糙……

    语刻的脑子“嗡”了一下，赶紧把这不太妙的联想甩开。怎么可能呢，现在这个时间小千估计才刚下班没多久，更何况这地方也不是从地铁站到语时家的必经之路。

    他多少有点为了验证自己猜想的意思，抬头看去，却出乎意料地见到了一张自己想象中的脸。

    “小……”语刻咋舌，“陆景千，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