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想认我为主?（易主仪式，开始） (第1/1页)

    “无念楼主，主上特意吩咐说，许你徇私舞弊。”

    风归远抱着轻痕到主殿的时候恰逢离弦告诫无念这一句。他笃然一笑，惹怀里人儿轻颤，又急忙哄了：“没关系，别怕。”

    “奴、奴不、不怕……”

    风归远糊弄人的手段逐渐低劣，什么外衣、绢布……如今一条发带蒙了眼，就骗人说是罩全了、看不到的。轻痕自然不会反驳，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看不到，就代表别人也看不到。

    他尽可能地缩成一团，缩在风归远怀里，手中死死握着一块儿玉佩，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攥在心口。风归远将他放在蒲团上时，轻痕还抓着玉愣神，好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地感到阁主大人已经离他远去，这才慌手慌脚地跪好，低低告罪。

    这期间影卫三人行过见礼，本该走过去的风归远仅仅是站在轻痕身边一步远的位置，轻轻点头，抬手免了他们三人的礼，冲离弦示意可以开始了。

    统领大人稳了稳神，到底没敢坐下施令，他退了半步，略扬声道：“轻、松烟。”开口一句错了一半，离弦声音一抖，很快接上道，“主上既赐你新的名姓，你亦应不计前尘、忠于主上。”

    轻痕的指尖泛白，太过用力导致双手麻木暂时失觉，可敏锐的五感却叫他清楚地感受到周围不止一个人。

    ——还好，他们看不到。

    立规矩时需宽衣受刑，轻痕同样一丝未挂，跪在蒲团上轻抖着，风归远见了，不动声色地换了位置，站在上风口的位置替他挡些风。

    “无声。”

    仪式开始，离弦挪开视线，道：“此前你二人并不相识。但影卫皆出身影楼，而你如今作为影楼楼主，理应顺承担下失职之责。然主上仁慈饶恕，前尘了之，新世伊始……无声楼主，这第一条规矩，便由你来立下吧。”

    他说的很简洁，省略中间大段的连篇废话。无声听命跨步上前，手里拖了条刚刚无念塞给他的软鞭。那鞭长约九尺，三指粗细，通身玄色，泛着冷寒之光，末端系着银质双镖，极薄纤细，好似普通装饰一般。

    却非凡物。

    江湖人称“玉面阎罗”的段容慈——便是无念的化名，一不用剑，二不使刀，单靠一条玄鞭威震八方，正是无声手里这条，名唤“微雨”。那玄色为特殊漆料，无惧水火刀斧，加之内力灌入，更可达劈山断流之势。

    值得一提的是，江湖上对“微雨”二字颇有微词。早在段容慈的名号刚在江湖传播之时，有不长眼的前去挑衅，后果无不是遭残忍虐杀致死，后来也不知道那股邪风带头，引大家一致认为“微雨”所形容的是某人动手时血腥的场面。

    其实，玄鞭本来没名，只是无声喜欢微雨时节，而无念喜欢无声，后来随身的武器就有了名字。

    “哗啦。”

    无声回头看向无念，后者主动开口道：“主上心慈，不追究你易主之由，是以感恩戴德；但影楼所授规矩勿需遗忘，否则我绝不饶恕。”

    “……”

    无声几乎要将五官都皱在一起，怪异地看了眼无念，最后做了个轻叹的口型，摇摇头，转身目测着自己与轻痕的距离，斟酌着如何挥鞭。

    “呵。”

    风归远见惯他二人相处模式，笑着发出一个不明不白地气音，轻痕立刻慌张地循声望去——影卫守则让这下意识地寻求也禁锢在方寸之地，轻痕动作很小，只是转过头，约莫半寸的角度，旋即很快重新低头准备受刑。

    “别怕。”风归远柔声介绍道，“这是无声，人如其名，他不能说话，故而是无念代劳。今年才十七，刚毕业的年龄。无声与你相似…也算是相似吧，四年前被无念带回来时，比你的境遇要惨烈许多。他与无念是夫夫关系，但无念平素较忙，时常不在阁中。日后你还要掌管半个听雪院，别忘了多多照拂于他。”

    “奴、奴会的……”

    无声用刚才那般怪异的目光抬头瞅了眼阁主，瞳心微动，不明喜乐。随后，他继续研究“微雨”的用法：既不能造成太重的伤口，又要起到训诫作用……

    该怎么施力呢？

    无声拧眉瞧着快缩成一团的轻痕，顿了顿，将鞭柄处一段对折握在手里，走上前，就此点了点轻痕的手腕。

    很明显的示意。

    然而，猝然的靠近令轻痕一惊，慌慌张张向后躲去，眼看摔倒地上，幸好他身后风归远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扶住了他。

    “怎么了？”风归远问。

    无声立刻举起双手，表示不关他事。

    “受刑不可护体。”无念冷声开口替人解释，“无声的意思是要他把手放下。”

    “唔……”

    “别怕、别怕。”风归远又哄了几句，“你听到了吧，大家是没有恶意的，立规矩应走的流程而已，”他语锋微变，有几分不悦，问，“还是说你不想受？不想认我为主？”

    “想！想！”轻痕颤声，尖锐地叫道，他胡乱地寻抓着风归远的袖角，原本攥在手里的玉佩应声而落，砸在他的腿根，顺势滑到地上，发出闷闷地响；轻痕听了，又慌张地摸索着寻玉，却寻不得，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

    风归远捡起玉佩，重新放在他的手里，温声道：“嗯，我知道，你可以继续的，对吧？”

    “……嗯。”轻痕单手握着玉佩，握着自己的救命稻草，转身摸回蒲团，乖乖跪直身子，正此时，无声当断则断，“微雨”一抖，几乎是在他跪好的一瞬间落鞭！

    “啪！”

    玄鞭擦过轻痕的颈下，落下一条淡淡的红痕，看得出无声确实放了水，连内力都没用，却也正因如此，不善此道的无声没有控制好鞭尾的落点，翘起的银镖毫不意外地划过轻痕的下颚，留下异常显眼的血痕。

    离弦蹙起眉，这种情况的确说不出对错，也怨不得无声。末了，他瞪了一眼无念，眼中告诫意味极重：“前尘忘却，今非昨日。无念楼主，松烟虽为霜梅院的主子，但同时亦是主上影卫，这第二条规矩，还要麻烦你来宣读。”

    “无念领命。”

    他说着，走过去接回无声手里的“微雨”。不同于无声的一窍不通，无念在软鞭使用的领域可谓是登峰造极，他在暗楼平时行刑时用的也是鞭子居多，哪里打上去既不会伤及要害、又十分疼痛，他一清二楚。

    “松烟。”无念先是浅浅地冲轻痕身后的风归远行了一礼，算是回应阁主大人递过的眼色。他明白风归远对于施罚处置离弦之事耿耿于怀，若非易主仪式要求暗楼楼主必须到场，恐怕统领大人派出的先遣队就是自己而非无影与无形了。

    “这应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称呼你的机会，同时也是第一次、亦唯一一次处罚你的情形。”无念公事公办道，“暗楼主刑，规矩与影楼无异。而在此之上我需要加给你的是绝不许再次背叛，生随死殉——”

    “无念！”

    风归远突然敛眸怒声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