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鹰） (第3/3页)



    “林姨你讲了那么多，怎么没有提姨父嘛。讲讲你们如何相识的嘛。”

    听到此、林姨忽然害羞地笑了笑，脸上浮现些小女孩的情态。“他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有时我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而且他总是

    “林姨，只要你在身旁，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上前抱住了林姨，抱住这个有些虚弱的姨母。至于别的想法、他现在不想去想、也不想理会。

    俩人又说了会儿话，见林姨有些疲惫了，盛少爷便将林姨送回后院歇息。

    深夜、熟睡中的他被抽泣的丫鬟匆忙叫起，“少爷、太太病发了、大夫说要不行了。你快去吧。”

    犹如被雷劈过、他急忙赶进后院，林姨正躺在姨父怀中，微弱的呼吸着。

    医生微微摇了摇头便退去外间，他赶紧上前执起林姨的手，唤道：“林姨，玉儿来看你了。”眼泪不停地滴在那双温柔的手上，林姨闻声勉强睁睁了眼，牵动嘴角笑了笑，很快变没动静了。

    那一夜，失魂落魄的他只知道听着姨父的指挥行事。“林姨死了”他想。他第一次直面死亡这个词汇，这么的冰冷、这么的无望。悲伤弥漫在院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林姨下葬那日下起了初雪，各色各样前来吊唁的人站在墓地旁静默地参与着这场仪式，盛少爷紧紧地盯着棺材里安详的面容，想要在脑海里刻下林姨的脸庞，棺盖合上、姨父铲起一培土轻轻撒在棺盖上，就这样林姨慢慢的沉入了地下。

    仪式完毕、大家纷纷散去。姨父和一个伯伯去了旁边说话，盛少爷候着时一位极俊美的青年撑伞走来、问候道。“盛少爷、节哀。”

    “多谢。”

    青年看到姨父谈完话回来，点点头、便离开了。

    “回吧。”姨父牵着机械的他坐上了返程的车。

    这之后些时日，姨父每日忙于公务、甚少见面。只新年之际两人一起吃了场简单的团圆饭。吃过饭，姨父难得的叫住他，问了些近日课业。一一回过后，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姨父点起香烟、交叠起双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透过迷迷蒙蒙的烟雾看着他。

    “玉儿，我同你林姨一直是把你当亲生孩子看待的。我膝下无子，你姨母又已去世，徒留一个遗憾。如今、你就过继过来，随你母亲和林姨的姓吧。”姨父吸了口烟，又说道：“从现在起，你就叫林默了。”

    烟草的气味刺激的盛少爷有些难受，对于姨父这段话也很是不解。“我不明白。”

    任羽看了看他下意识抽动的鼻子，将烟掐掉，起身抚了抚他的头向外走起。“明日开始、记着在外叫我“父亲”，默儿。”

    平淡地过完正月、林默一时还无法适应新身份、难以改口，任羽也不强求，只往常一样淡淡相处着。每日早出晚归忙于银行事务，回来便会choucha他功课，教着他念些新语言。

    二月下了场大雪，林默难得开心起来，拉着仆人堆了几个雪人，待任羽回家时，搓了几个雪球往他身上抛去。

    雪地上少年欢快的眉眼、悦耳的笑声给这片天地带来了阵阵生机，冬日的阳光也变得温暖起来。“姨父！快来玩。”又一个雪球扑面而来，少年招手唤着他。

    “默儿。”任羽走上前去。“都堆了什么。”

    “堆了林姨、你，还有沈姨娘。”任羽看了几眼立着的雪人，都很精致，一看便是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堆得。不过戴着帽子围巾的雪人脸上用纽扣、胡萝卜做的五官显得有些滑稽可笑，那圆脸大眼倒和真人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你的呢？”

    “还没堆呢！我又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万一堆难看了就不好了。”少年娇嗔道。

    不会、你怎么样都好看。心里默默想着，任羽便蹲下堆起了雪人。林默想上前帮忙、任羽看着那双通红的手，将人赶去一旁，不多时便堆出了一个小小的可爱的雪人。

    “这个就是我吗？”林默好奇的打量着小雪人，笑意溢满了双眼。

    “玉儿。”

    “嗯？”第一次见到面前男人的眼中划过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不禁让他回想起了那日艳阳天里的沈姨娘。

    林默不喜欢这种奇怪的感觉，便偷偷攥住些雪站起来，趁其不备塞在任羽的衣领里。

    任羽倒没有像他臆想中那样受惊，只是抓了抓他冰凉的手，皱了皱眉。“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进门之前，任羽顿了顿，说道：“默默、好好休息，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好呀！”猜测着姨父又会带自己去哪些好玩的地方，林默把冻僵的双手都忘了。

    可惜夜里又下了一场雪，第二日二人出门时、院里那个小小的雪人完全被大雪埋住了。

    注：

    钱庄、银号：相当于现今的银行

    朱古力：即巧克力

    童话：周作人先生于1909年翻译过《快乐王子》、刘半农先生1914年翻译过《洋迷小影》，即如今的《皇帝的新装》等等。

    学堂：经书被取消、改为学习白话在1930年左右。

    过继问题：古代有过继现象，但基本都是在宗族长辈见识下过继给叔伯。因为关系一个家族的延续问题，这种直接给别人改姓的行为，不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