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睁眼 (第1/2页)

    这次蒋西洲听清楚了。

    笑容顿在唇角，他凝视着林沐，问：“你不是在家么，这就是你的家。”

    家。

    这个字眼不知怎么戳到了林沐，下一秒，就见还平静的人，在他怀中骤然爆发。

    他几乎是一把推开了蒋西洲，带着咬牙切齿的劲儿，说：“蒋西洲，我要回家！”

    蒋西洲被他推到地上，林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眼眶泛红。

    眼泪一颗一颗落下，蒋西洲半坐起来去抱他，就被林沐再次推开。

    但他推不动人。

    只能听到林沐的牙齿咯咯作响。

    咬的牙酸，也让蒋西洲的心一沉。

    他强制性的抱着人，轻声说：“想哭就哭吧。”

    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

    然后情绪洪水似的爆发。

    他在蒋西洲的怀里痛哭失声。

    嘶哑着喉咙，哭的哀切，重复着一句话。

    他说蒋西洲，我想回家。

    这个字眼对他来说，甚至像是一个无意义的符号。

    蒋西洲搂着他，问：“你家在哪里？”

    他说：“我可以带你回去，去哪儿都行。”

    可林沐依旧在重复着这句话。

    他说我要回家。

    蒋西洲也跟着他重复：“好，我陪着你。”

    这无意义的对话，重复到林沐先变卦。

    他摇头，轻声呢喃：“不对。”

    像是才意识到那个事实，他说：“我没有家了。”

    很早之前就没有了。

    16岁那年，父母离世，让他失去了第一个家。

    而现在，父母没了，爱人没了。

    他的人生一塌糊涂。

    没有家，也没有前路。

    林沐哭累了，抓着蒋西洲的衬衣，抬起头，直视着蒋西洲的眼。

    “蒋西洲。”

    他注视着眼前人，轻声说：“你别救我了。”

    他说你放了我吧。

    可蒋西洲说不行。

    蒋西洲有一瞬不敢看他的眼睛，抬手压住，于是林沐湿润的眼睛就被温热包围。

    “林沐，对不起。”

    蒋西洲盯着爱人的嘴唇，被咬出了血，苍白也有了颜色。

    “除了这个，别的都行。”

    林沐再次推开了他。

    他不哭了，重新躺回了床上。

    蒋西洲的伤口渗出血，林沐的伤口还是完好的。

    他就也什么都不管，强制性的抱住了林沐。

    “沐沐，我错了。”

    他轻声道歉，字字真诚。

    也或许是演的。

    但林沐分辩不出来，也不想分辩了。

    他闭着眼，任由蒋西洲抱着。

    直到他脱力昏睡过去。

    蒋西洲始终搂着人。

    掌心在后背，他突出的肩胛骨，像是振翅的蝴蝶。

    他太瘦了，蒋西洲抱着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骨头硌手。

    也骤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这么多年，这是林沐第一次在他面前崩溃大哭。

    刨去那些暴力的床上情事，林沐在他面前仿佛永远都是平和的，温柔的，乖顺的。

    蒋西洲以为这就是他，但直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

    不是的。

    是因为林沐在他面前永远戴着一副面具。

    他将自己捏成了蒋西洲喜欢的模样，哪里突出来就砍掉，哪里不足就弥补。

    所以自己才会觉得，他处处都与自己契合。

    但哪有人每一处都合乎对方的心意呢？

    无非是因为其中一方在隐忍伏低，心甘作小。

    蒋西洲箍着人，到这一刻才明白了林沐之前的话。

    他绷着唇，无声的想。

    蒋西洲，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

    那之后，林沐再也没提过回家的事情。

    蒋西洲按时回家，时时监控，林沐大半时间吃了会吐，医生换了几个，营养液开了不少，但林沐还是瘦的几乎脱了相。

    医生说他心理出了问题，但林沐拒不配合。

    就连蒋容诚也不上学了。

    他在家里守着林沐，有他在，林沐就能多吃一些。

    饭后，蒋容诚会牵着林沐的手，在花园里散散步。

    那些闭眼都知道的路线，被蒋容诚讲述的格外动听。

    他说这里有只蝈蝈儿，那里有一朵花儿。

    “小时候，我们还在这里玩捉迷藏，我就是藏在这里的，那天我赢啦。”

    蒋容诚笑眯眯的跟他讲，林沐就配合着笑。

    然后他问：“沐沐，你想走吗？”

    林沐笑容一顿。

    他坐在长椅上，蒋容诚就偎依在他的身边，轻声说：“沐沐，我送你走。”

    林沐看着他，伸出手抱住了他，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走。”

    他能走到哪里去？

    当初跟蒋容与离开，不也很快被蒋西洲找到了么。

    然后就开始了他的噩梦生涯。

    林沐的眼神暗沉一片，声音却还是温柔的：“我就在这里，永远陪着橙子，好不好？”

    蒋容诚突然就哭了：“沐沐，你在骗我。”

    小孩儿抱着他的腰，声音里都是惶恐：“我害怕……”

    林沐太瘦了，他从小被这个人养大，熟悉林沐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

    也更熟悉林沐的死意。

    没有永远，甚至，也许没有明天。

    尽管林沐从来没让他看到过自己手腕上的伤疤，可蒋容诚就是知道。

    这是他出生第一眼看到的人。

    也是他的亲人。

    蒋容诚哭的厉害，林沐眼眶酸涩，轻轻地抱着小孩儿，一下一下的哄。

    直到蒋容诚睡过去。

    林沐有些吃力的抱着他回房间，放到了床上。

    小孩子脸颊泪痕没干，他手指轻轻地摸了过去，低下头亲了亲：“睡吧，乖宝。”

    回房的时候，林沐接到了蒋容与的电话。

    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林沐甚至有些恍惚。

    手机是前几天才被还回来的，里面干干净净，显然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