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真相 (第1/1页)

    那晚边境发生了巨大的爆炸，除了褚野所在的仓库没有被炸毁，其余附近两公里内的树林几乎被夷为平地，警队无一生还。

    程谨和安安不见踪迹，而现场唯一的幸存者疯了。

    ——

    一年后。

    彭斯的私人医院里，褚野住进了安安当时住过的病房。

    事故发生以后，褚野就疯了，一时哭一时笑，嘴里总嘟囔着要去救人，褚母和褚父来了看儿子这个样子心疼不已，他们想把褚野转院去首都，可褚野自己不愿意走，为了留在这里甚至自残。

    褚父褚母没办法，只能暂住在边境。

    彭斯例行过来查房，看见褚野原来那么高大帅气的一个青年，变成了现在萎靡又消瘦的模样，内心复杂。

    他知道褚野是怎么疯的，看着上司在毒枭手里被打，看着爱人被轮jianian，自己却无能为力，换谁谁都会疯。

    之前彭斯就告诉安安别玩那么疯，可安安根本不听他的，又有炀仔在一边拱火。

    那天在仓库里“强迫”安安的都是他们，而且褚野当时没有注意到，安安的衣服一被脱，周围的打手们就全部背过身了，怪只怪褚野的心思全在安安身上。

    “褚野今天有人来看你。”彭斯拍了拍褚野的肩膀。

    “安安……安安……”褚野当听不见，侧头倚在墙上嘴里念叨着安安的名字。

    ——

    午后，下了一场雨，天气没有那么热了。

    褚野的房门被打开，他一惊，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阿野！”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褚野几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是安安，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头发剪短了一些，脸色红润，神采飞扬的。

    褚野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却迈不出一步。

    多久了，这是他出现幻觉最真实的一次，他甚至闻到了安安身上一开始的那种潮湿的木质香，他热泪盈眶，希望这次的幻觉可以久一些。

    “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嘛？”安安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褚野身边，仰着头看他，笑得灿烂。

    “你不会真疯了吧？”安安皱了皱鼻子，“你要真疯了，我就不要你了。”

    “安，安……”褚野激动地落了泪，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拥上面前人。

    安安猛一下被抱了个满怀，还懵了懵，后来后知后觉地回抱了褚野，手放在褚野的脊背上安抚，“好了好了，不哭了……”

    “乖狗狗不哭了……”安安明显感觉到自己肩膀那块的布料湿了，“你放开我，别哭了，我的衣服！”

    安安挣脱了褚野的怀抱，精致的眉眼皱成一团。

    褚野说不出完整的话，一张口下颌都在打颤。

    “阿野，我今天来是想接你回家的！”安安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表情从嫌弃转为隐隐的期待，只用了低头抬头的功夫。

    “我，我……”褚野的手都在抖。

    “你不愿意嘛？”安安看着褚野，眉头下压，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似是不满。

    “安安，我说你能不能把他抱走！”这个声音让褚野神经紧绷，一把将安安护在了身后，双眼死死盯着门口。

    “呦，这么盯着我，褚警官，这么恨我呢？”炀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

    “我来我来！”安安扒过褚野保护自己的胳膊，从炀仔怀里将孩子抱了过来。

    “阿野，你看，这是我们的宝宝，好不好看？”安安献宝似的将孩子抱给褚野看，才六个月大的孩子，就已经能看出来好看不好看了。

    他和安安的孩子，自然是好看的。

    可一时而来的冲击太大，让褚野本就脆弱的神经负荷不来，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褚野跪倒在地上，抱着头蜷缩起来。

    “彭斯说你快好了的，阿野，你怎么了？”安安有些担心的蹲了下去，“阿野你看看我。”

    褚野艰难地抬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陡然觉得呼吸困难，他的脑子原来是塞了一堆乱麻，现在则是被迫将这些乱麻整理出来了。

    安安和那个匪徒，失踪的程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四碎的残肢，还有鼻腔里的血腥气味。

    褚野全部都懂了，他抬起头，瞬间涕泗横流，他的手想握拳却握不住，整个人抖得像筛子。

    “你怎么了？”

    “不愿意和我回家吗？”

    “那宝宝怎么办？我怎么办？”

    “你如果敢不跟我回去，那我就杀了你父母！”安安威胁道，话虽然残忍，但配上他这张脸和怀里的孩子，实在没有威慑力。

    “喂，褚警官，说句话啊。”炀仔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踢了一脚跪倒在安安面前的人。

    “安安给你生了孩子，你还不答应他？。”

    “你是不是男——”炀仔还要说话却被安安打断。

    “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骗了你啊……”还没说上两句，安安的眼睫就挂上了泪珠，炀仔立刻就懂了，识相的闭嘴退到了一边。

    “呜……可我也不想啊……”

    “我喜欢你……呜呜呜……”

    “想……呜……和你在一起……”安安哭得轻车熟路，哭得好看又可怜，安安一哭怀里的孩子跟着也哭起来。

    “你……还没有看过宝宝……”

    “你看看我们吧……呜呜……”

    “宝贝不哭，呜……”

    “呜……爸爸不要我们……”安安搂紧了孩子，坐倒在地上，活像被狠心丈夫抛弃的美貌妻子。

    褚野从指缝里看着安安，他舍不得，所以他挣扎着支起身体，想要抱一抱安安。却又立刻想到那些死去的队友，他犹豫了。

    就那么一两秒，安安自己凑了上，握住了褚野的手，“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原谅我，好不好？”现在的安安比褚野第一次见到他时还要美丽动人一些，如果当时的安安是漂亮精致的玩偶，那么现在的安安就是活了的玩偶。

    褚野的内心似是有一团火在灼烧自己，他被架在这团火上烤，短短的时间内他的认知道德和底线被打碎又糅合。

    他的内心渴望着安安，大脑却在告诉他要理智，你是警察！安安是罪犯！

    内心的煎熬让褚野像笼中的困兽。

    而越是压抑，内心的渴望越是强烈，直到安安托起他的脸，吻上他的唇时。

    他完全被拖进了地狱。

    他像只野狗，匍匐在安安的脚下，祈求安安的好心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