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1/1页)

    他对顾思义真的只有冲动，没有其他想法吗？

    这个问题，在与陈昱谈过后，林恍问了自己很多次，但是始终没有明确的答案。

    没有明确的，却有含糊的。这个含糊的答案对林恍而言，就像是刮奖区没刮干净的彩票，想彻底刮干净了得知一个结果，又怕自己难以接受事实的真相。

    林恍就这样矛盾地与顾思义相处着，以为只要不去拨开那层朦胧的薄纱，自己就不会失去好友。直到他在顾思义身上闻到了陌生Omega的信息素。

    清新的柠檬香味信息素，大众接受度高且广受喜爱的一种味道。林恍平时也很喜欢这种香味，今天却闻着觉得格外恶心。他恶心的不是那股酸涩的味道，而是那味道承载着的情感——想要将顾思义占为己有的欲望。

    顾思义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息素？林恍皱着眉，质问身旁的顾思义：“你白天干嘛去了？”

    “去参加了一个线下活动。”瞥见林恍紧蹙的眉头，顾思义不解地反问道，“怎么了？”

    林恍无视顾思义的提问，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活动都干嘛了？”

    顾思义如实答道：“主要就是和粉丝一起玩游戏。”

    仅是肩并肩或是面对面地坐着玩游戏，不至于沾上别人的信息素，只有相当亲密的举动，比如像林恍现在这样，人靠在顾思义的身上，头埋在顾思义的颈间，才会留下多半天都不消散的信息素。

    因此，林恍问顾思义：“你们难道是这样玩游戏的吗？”

    顾思义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其他Omega的信息素？”

    顾思义沉思片刻，随后答道：“应该是因为活动结束后，和粉丝……拥抱了一下吧。”

    拥抱。不知打哪儿来的Omega，张开双臂，将顾思义拥入怀中，然后用鼻尖蹭着顾思义的脖颈，在顾思义身上留下自己的信息素，宛如一条撒尿标记领地的狗。

    憎恶，因为别人对自己好友的占有欲。这样是不对的，是不可以的，林恍想要克制自己不去这样想，但是，就像饿了想要吃饭、渴了想要喝水一样，这种想法近乎是一种本能反应，根本不受林恍的控制。

    以前会这样吗？林恍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以前的自己好像并不在意这种事，也很少会在顾思义的身上闻到其他人的信息素。他在顾思义的身上，除了顾思义的信息素，闻到最多的，就是他的信息素——承载着依赖和喜悦的薰衣草香。现在，却被酸涩的柠檬香味占据了上风。

    不可以这样，他不喜欢这样。他要改变这个令他不适的现状。

    林恍压住顾思义，用力去蹭他的脖子，只为能够盖住那股如腐烂水果般的酸味。

    顾思义全身僵硬，艰难地表达着抗拒：“别这样……”

    口是心非的家伙！林恍闻到了顾思义的信息素，里面有慌张，还有欣喜和眷恋，但是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等一下，眷恋？

    为什么会眷恋？因为被他触碰？

    可是，被好友碰触，为什么要感到眷恋？

    顾思义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难道说，是因为……？

    林恍猛地直起腰身，瞪着顾思义，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喜欢我吗？”

    顾思义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但是，信息素替他做出了回答。

    【鄙视盗文狗原创，首发海棠，谢绝盗文】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林恍难以理解，并试图给顾思义找到合适的理由，“难道是因为你本身就喜欢Omega？”

    顾思义垂下眼眸，呢喃道：“我说过的，我不喜欢Omega。”

    是的，顾思义跟林恍说过的：他不是喜欢Omega，而是喜欢林恍。

    但是，林恍认为那是一个恶劣的玩笑。顾思义也承认了那是他开的玩笑。

    不过，那真的是玩笑吗？

    林恍真的相信那是玩笑吗？还是他宁愿那是个玩笑？

    不知道，林恍此时很混乱，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此时，他明确知道的想法只有一个：要否认这份畸形的情感。

    他后撤几步，拉开与顾思义之间的距离，告诫顾思义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Omega和Omega是没有结果的。”

    国家不承认Omega之间的结合，社会也不提倡这样的交往——就算大环境允许了，小环境的条件也十分残酷：Omega之间无法进行标记。Alpha可以通过标记帮助Omega尽快度过发情期；无法进行标记却也不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不会和发情的Omega一起发狂；两个Omega凑到一起，信息素相互影响，只会加重发情的症状，导致俩人被发情期打败，最终威胁到生命。

    拼死去爱的确很浪漫，但是，只有活着，才有能力去爱。

    顾思义没有争辩，只是附和道：“我知道。”

    他的一句“我知道”，让林恍感到心如刀绞。

    陈昱不去向他喜欢的Omega表白，除了会被拒绝，更多还是因为他真的爱那个人——爱那个人，所以希望那个人能够好好地活着。

    顾思义真的爱着林恍，因此才会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像陈昱一样独自忍受着煎熬。

    陈昱是和他一起互相舔伤口的病友，林恍自顾不暇，无心也无力关注陈昱。但是，顾思义不同于陈昱。顾思义是林恍最好的朋友，林恍不希望顾思义受这样的苦。

    必须要让顾思义做出改变，只有结束裹足不前的状态，才能发现活下去的机遇。

    “你的生活太简单了，认识的人也不够多。”林恍劝说道，“或许你可以多参加一些线下活动，趁机多认识一些人。没准这个过程中，你就会遇到真正令你心动的Alpha或者Bata了。”

    顾思义挑起眼眸，与林恍四目相对：“你……希望我这样做？”

    林恍连忙别开视线：“我是为你好。”

    顾思义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恍，看了片刻后，他垂下头，低喃道：“我知道了。”

    顾思义知道什么了、会怎么做，林恍已经没有心情去探究了。他呼吸不畅，心跳加速，仿佛出现了高原反应，而害他缺氧的“高原”，正是顾思义——顾思义沉默不语，但是他的信息素正在无声地替他表达着他内心的悲伤。

    再继续待下去，受到顾思义信息素的影响，林恍的情绪也早晚会失控。他不能再在顾思义面前失控，他们不能一错再错。

    “我先回去了。”

    林恍转身要走；顾思义猛地站起来，拉住林恍的手臂。林恍慌忙抽回手臂；顾思义拉他的手因此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白皙修长的手掌，顾思义的粉丝总说那是女娲最后遗留在世的作品，林恍经常因此调侃顾思义。调侃归调侃，林恍也不得不承认：顾思义的手的确很好看。再觉得好看，他也不会像顾思义的粉丝那样，对顾思义的手产生奇怪的遐想——他只是觉得那双手动起来很灵巧，不动的时候也很赏心悦目。

    那只本应顺眼的手，此时却像玫瑰花茎上的尖刺，看着十分碍眼。林恍不忍多看，闭上眼，撇过头，不耐烦地说：“还有事吗？”

    顾思义慢慢收回手，小声地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下次？谁知道呢。林恍没有心情思考这个问题，只能敷衍回道：“再说吧。”

    话音未落，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