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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灾后重建  (第2/2页)
确认。    可能长大就是学会控制自己。    大学开学的前一周,陈津南坐车去了A市。    隋陆的电话,他再也没打通过,而除了那串电话号码之外,他不知道隋陆在A市的任何信息,只能根据他对学校的描述,还有校服的样子,找去了隋陆念高三的那所中学。    结果是一无所获。    他进了学校,找到了张贴优秀毕业生录取学校的布告栏,年级前五十的人都在这里了。    可上面没有隋陆,很不对劲。    隋陆的成绩从来没有差过,他不偏科,各科好得很平均,作文还经常被老师夸奖文采好,在男生中十分难得。    因此陈津南猜想,隋陆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去国外念书了。    这也是陈津南第一次乘坐长途客车。    车内空气浑浊,座位拥挤,架子上堆满了行李,后门处有一个窄小的卫生间,条件很糟糕。漫长的车程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几乎没有人谈笑,各自闭眼休息。    车厢里沉闷无比,陈津南头靠着车窗,随身听里播放着英语磁带。    高速护栏不断向后退,仿佛没有尽头的灰色丝带缠住了他的思绪。他想到以前,隋陆每周都是坐着这样的车来长湾,只待一个晚上就回去,其余时间都耗在大巴车上,忽然觉得很难过。    回到家后,不知什么缘故,他发了一场高烧。    两天没见着人,孟勤快要急疯了,问他去哪了,他不说,只在烧糊涂时抓着孟勤的手,喃喃道:“我最乖了……不可以不要我……”    孟勤心中五味杂陈,抚摸着他的头发,叹了口气。    在陈津南发送的十几个QQ好友申请中,有两个“隋陆”同意了。    但都不是他要找的隋陆。    其中昵称为“隋陆123”的用户和他聊了一阵子,劝说他不要这样在网络上找人,因为没有人会把真实姓名当做网名。    “隋陆123”还问他,你要找的隋陆是不是你的前男友。    陈津南愣了一下,用笨拙的指法敲字:不是,我们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    “隋陆123”表示不信,还发来一个白眼的表情。    九月份,大学开学了,陈津南毫无准备,但还是不得不面临人生的新阶段。    孟勤给他选了财会专业,为了以后好就业。    身体原因,他不能在学校的公共澡堂洗澡,每天晚上都要倒公交和地铁回家住,申请的宿舍只能用来午休。    在这么大的城市生活,是陈津南从未想过的。    他以前觉得A市很远,省会城市,听起来就很繁华,而如今他像是违规跳级,从长湾,从油田大院,一步蹦到了北京。    北京很大,交通拥挤,建筑风格十分混乱,有些地方高楼大厦林立,连住宅公寓都自带电梯,有些街坊小巷却脏乱差到恍如来自另一个时代。不像长湾,油田大院、电厂大院、铁路局大院里,都是七八十年代建的苏联式家属楼,也叫“赫鲁晓夫楼”,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差距,虽然远谈不上豪华,但静静流淌着一股令人安心的秩序感。    自7月份申奥成功起,北京一直洋溢在欢乐的气氛里,尤其是本地人,对家乡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陈津南走在街上,时常感到自己与之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他还在地铁上遇到过怪事。    那天晚上他在学校上完晚自习,照例坐公交去地铁站,搭乘二号线,并在复兴门转乘一号线回家。    地铁车次间隔短,车厢多,即便有心管理,也很难面面俱到。因此有些做小商品生意的人钻空子,在地铁里摆摊叫卖,还有背着麻袋和喇叭,播放哀乐,沿车厢乞讨的老人。    陈津南见不得和奶奶差不多岁数的老人朝自己弯腰乞求,当即拿出钱包,在老人的铁碗里放了几张零钱。    他没想到,自己此番富有同情心的举动吸引了一个男人的注意。    对方看上去是个大学生,不比陈津南大多少,染着一头棕黄色头发,从头到脚都是名牌。    “你是外地来的?不常坐地铁?”男人走到他旁边,抓住他手旁边的吊环。    陈津南没说话。    “胳膊怎么这么细,能抓得稳吗?”男人一边调笑,一边掰开他的手,从吊环放到栏杆上,“抓这里。”    隋陆在身边时,陈津南从未觉得自己和其他男性之间存在巨大差异。他可以去游泳,可以交很多朋友,隋陆和江祁他们打球时,他要是心血来潮,也可以上去玩一玩,没有人会嫌他体力差。    他从来没有过避嫌的自觉,更不觉得自己会受欺负。    但是这天晚上,当那个男人靠近他时,他感到一阵难以忽略的不自在——他害怕。    离复兴门还有两站地,陈津南慌慌张张地下了车。    男人没有追上来。他显然不是坏人,只是开个玩笑,但陈津南走在铺满水磨石地砖的通道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步子,后来干脆跑了起来。    可能长大就是学会一个人行走,甚至不得不奔跑。    长大是必经的过程,可是长大的每一步都比想象中痛苦。    陈津南坐在灾难后的废墟之上,紧紧攥着破碎的砖瓦,每一天都想回去,每一天也都被一个声音提醒:你永远不能回到那里。    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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