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执炬_第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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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第3/3页)

不更合你心意,也更对你有利一些?”

    韶宁闻声,足下一滑险些跌出门外去,他丝毫不敢回头查看尊上的表情,只慌忙关上门,旋即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

    他骗不到楚逐羲,纵使故事编得天衣无缝。

    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去欺骗楚逐羲,更不屑于做这等卑劣之事,来博取尊上的片刻垂怜。

    直至远离那间茶室,韶宁才渐渐放缓脚步,呆愣愣地立于回廊间,他胸膛微微起伏着,又忽而福至心灵般猛然醒悟,所有一切皆清明了。

    ——尊上他……宁可选择信任一个下属,也不愿信任自己的心上人。

    高兴归高兴,不信归不信,那些仇与恨,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心里清明着呢。

    思及此处,韶宁堪堪回神,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战。

    有风忽起,穿廊而过,将炉烟蓦然荡散。

    楚逐羲仍然端正坐于罗汉榻上,指节微曲一下下叩过桌几,面上虽含笑意,眸底却阴冷一片。

    ——大雪,竹林,俊俏的仙君。那人根本不会是他。

    旧忆浮现眼前,他似又窥见阴云密布的严冬,密如鹅毛的大雪,以及……沾染满脸的血腥。

    他倏地收紧五指,敲击声亦于此瞬戛然而止。

    诡异而长久的寂静之后,他徐徐收敛笑意,而后迟缓地垂睫,径直凝往自己悬停空中的纸张,脸色蓦然沉下。

    屋内忽而响起一阵咣当乱响,书页如蝶纷飞乱舞,碎瓷如雨迸溅四方。

    楚逐羲忽而暴起,反手便将那好端端摆于榻上的矮几掀翻在地,他腰背僵硬地挺直,胸膛亦随心绪波动而剧烈起伏,他冷冷瞧过地上跌得支离破碎的桌案,旋即拂袖而去。

    寝殿大门轰然大开,楚逐羲疾步迈入,四下搜寻着容澜的踪迹。

    “容澜——!”

    “容澜!”

    几声呼唤皆似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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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着脸翻遍了整个寝殿,却始终寻不见师尊身影。

    楚逐羲短促地咒骂一声,随即阖眼掐诀,魔息翻涌而上,暗红碎光闪过眉心,转瞬即逝。

    他猝然睁眼,心中已有定数,转而飞步踏出寝殿,穿越重重回廊,终是立于书房门前。

    附于雀铃之上的咒诀仅隔着一扇薄门,与魔气两相呼应。

    他的师尊,如今便在这扇门后。

    楚逐羲忽而平静下来,涌动身侧的魔息亦渐渐收敛掌心,又垂目掩去眸底暴怒,才缓缓推开紧闭的房门。

    便见容澜自书案后抬起头,颇为讶异地望来。

    “师尊?”他轻巧合上门扇,又施施然地缓步行来,带着点风雨欲来的意味。

    “逐羲,你这是……”容澜将手中狼毫搁置旁侧,而后缓缓起身,又顺手取来一卷书册,掩去桌上绘至一半的水墨画。

    “师尊在做甚么?”楚逐羲徐徐步至桌旁,而后将目光悉数投往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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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僵持片刻,他垂掌便要去抽压于书下的宣纸,却未能将之顺利抽出,抬眸便与容澜对上视线。

    楚逐羲面色不善地微微眯眼:“……师尊到底在藏些甚么?”他没有心思再同他打太极,转而攥起他的手腕自案上抽离开来,那页薄薄的画纸便如此落入掌中。

    纸上绘着一位长发高束的玄衣男子,几笔金线勾勒其上,自然无比的衔接作刺绣,怀中还抱着一只颈系金铃的玄猫。

    从身形来看,画中人并不是他,亦不是师尊。

    倘若他没有认错,这黑猫便是球球无异了——而球球向来不喜被外人拥抱,这画中人与师尊,竟是亲密到这种地步。

    楚逐羲不怒反笑:“这是甚么?师尊?”

    “一位友人罢了。”容澜坦荡荡地答道,目光不躲亦不闪。

    倘若他未询问过韶宁,恐怕当真要以为师尊说的是真话了。

    “友人?”楚逐羲嗤笑道,又捉紧了容澜的手腕,垂首以额抵上他眉心,“我看不似友人,倒像是哪个姘头。”

    容澜闻声一怔,只片刻便回过神来,长眉随之紧蹙,偏身便欲挣脱他的钳制:“……你在说甚么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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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画的究竟是谁,是之前cao过你的那个情夫么?”楚逐羲握住他的上臂,将之按倒在梨花木书案之上,那页捏于指间的画纸亦轻飘飘地落至桌脚。

    后腰猝不及防撞上桌沿,一旁的木椅也咣当翻倒在地,容澜本能地抬臂格挡胸前,支吾良久才咬牙切齿道:“我没有……没有甚么情夫,从来都没有过。”

    楚逐羲颇为认真地瞧他许久,末了忽地泄出一息轻笑,又缓缓松开禁锢于他臂上的十指,低声慢道:“……师尊,你骗我。”

    “我不曾骗你。”容澜嘴唇几度开合,终只吐出苍白字句,“你……信我。”

    “信你?信你甚么?信你出尔反尔,信你满口谎言?”他似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嘲弄哂道,“我也想新师尊。师尊口口声声说过要护我,说过不厌我、不恨我。我本也以为师尊多少会惦念着旧情,予我一个痛快!可你却喂我扩大五感的药,又将我的经脉、金丹悉数毁去,叫我生不如死……你是想提醒我,我这样肮脏的魔族不配成为灵修是吗——”

    “你又叫我怎么敢再信你?!”

    楚逐羲怒喝道,长袖猛然扫过书案,种种摆件应声而落,丁铃当啷地跌于地面。

    砚台将笔架砸得四分五裂,碎片裹入纸张,溅起一地凌乱墨点,上好狼毫滚往八方,残下狼藉一片。

    一如他们二人之间,疮痍满目,难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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