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原来我竟是抖M (第1/2页)

    感情这种千古难题都能说清楚，可是另一件难事紧随其后而来。

    我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向韩楷说清楚肺癌这件事。

    好像怎么说都显得我像那种骗婚的人渣。

    中午十二点左右，我的胸口隐约传来阵痛，呼吸忽然变得十分困难，原本美好的梦境也随之替换成了牛鬼蛇神，扰得我浑身生满细汗。

    醒来之时，胸口的疼痛感更加剧烈，我从床上坐起来一动不动等了很久这种感觉才慢慢有好转。

    这是癌细胞又开始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为进一步搞垮我的身体而努力奋斗。

    其实这种癌细胞大战生理机能的生活也不是突如其来的戏码，得有一个月多一点了。

    甚至时间一久，我变态地觉得现在自己和癌细胞的关系尤为亲密。

    至少还有个玩意一直在惦记我，多亲切，至少证明世界没有全然把我抛弃。

    这种感情非常微妙，不可多说，要靠意会。

    韩楷的睡相很好，睡着的时候一直侧躺在我身边，偶尔翻身，基本整个过程都不怎么乱动。

    我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他在我身边浅浅的呼吸，看见他睡得熟，一股街头巷尾老人常在说的家庭幸福感油然而生，盈满胸腔。

    人生如此，还有何求？

    想起来，那帮退休了整天在小区空地上打太极跳舞的大爷大妈们，闲的没事干就喜欢坐在公园里聊家长里短，唠完自己唠左邻右舍，多半都是自己瞎猜瞎掰掰。

    或是念叨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或是看见年轻人走过就开始议论现在年轻人都不肯结婚，或是常常一大早就因为各种矛盾在底下吵得不可开交。

    各有各的观念，从未有过谁说服了谁这回事。

    辞职前，我每天早上出去都能被那些大嗓门挤得脑袋疼。

    同一件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帮小老头老太能议论半年、一年、好几年。

    虽然直到今天我依然不理解，但却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他们口中所谓的“成家真的很有必要”这句话背后想要表达的画面。

    成家这个话题对很多人来说，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新一代年轻人未必对此有共鸣。然而我却在这句话之下有了深深体会。

    一个人太久了，我总在心底期盼有人能爱我、陪我，却一直恐惧婚姻。我害怕各种谈恋爱、结婚之后的矛盾出现，抵触小孩的哭声、抵触婚后长辈的教训、抵触未来爱人和别人的接触......

    可这些是不可避免的，我不算个磊落的人，小肚鸡肠，总是对一件事执着又不肯明说，总是很别扭。

    我清楚的知道我存在的毛病，比如占有欲、比如喜欢冷暴力。

    我没法接受我爱的人和别人有很愉快的关系、我不能接受男闺蜜的存在、受不了他/她和别人有事业上的共鸣，如此种种，只要平日想到一点，这一点都会就地生根发芽，转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

    这几年不是没有女孩对我表示过好感，只是我从未回应。

    我实在太糟糕。

    但如此糟糕的我，现在竟然正在被韩楷爱着。当习惯了一个人从冰冷的家里醒来，按部就班地过着日程表上的日子后，忽然在某天发现一直有人在身边等待自己，你拥有了这样的爱，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这种感情不该被辜负。

    我睡眠不好，醒了之后胸口那一块一阵撕扯过的疼痛，再睡是不大可能了，只能起床点了个外卖。

    洗漱完之后，在等待外卖的时间里，我放空大脑站在阳台上笨拙地抽烟，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告诉韩楷我现在是个无底洞。

    肺癌治疗，可不就是无底洞。患者想死，家属想让他活，每天向医院砸钱过日子，一天几千几万地烧钱，最后家属也想死了，患者还不一定能治好。

    见惯了久病床前无孝子的例子，难免有些丧气。

    火光燃烧了烟头，烟头瞬间猩红了一片，烟雾很快进入了鼻腔。把我呛得不轻。

    打火机和烟都是昨天从客厅的地上捡的。

    我没怎么抽过烟，对这玩意没兴趣，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烟鬼痴迷于这种难闻的东西，烧钱伤身蠢不蠢？

    后来确诊肺癌后，我对烟更多了反感，不过却也多了几分尝试的想法。我现在就在尝试。

    烟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抽一根真能把负面情绪全给烧走了？这么邪乎真的假的。

    五分钟后，我彻底战败，佝着腰咳嗽着把烟灭了丢进烟灰缸里，难受得我浑身刺挠想呕。

    尝试不喜欢的事物代价就是特别狼狈，我蹲在阳台快把心脏都要给咳嗽出来了似的，眼眶周围全是生理盐水。

    衰样！弱鸡！动不动就咳得半死不活的，看着太不爽了。

    照一年以前，就哥这身体素质，跑马拉松拿个前三根本不是事儿。

    啧，现在这德行我看着都讨厌。

    就在我蹲在地上用袖子擦眼泪的时候，一道阴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韩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拉开阳台的门，递给我一杯常温的草莓汁后就冷眼盯着我瞧，说话夹枪带棒的。

    “什么好东西，跑阳台偷着抽。”

    韩楷站着看我，面色非常阴沉，似乎对我抽烟这事很恼怒。

    我抬头笑着说：“什么话，什么叫偷？我是怕烟味熏着你才跑来阳台好吗？”

    “吃完饭去医院看看，你这两天咳嗽得厉害。”韩楷说。

    我拒绝道：“不用，就普通感冒有什么好挂水的。”

    韩楷皱眉，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抢先岔开话题问：“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怎么不多睡一会？我刚点了外卖没一会，原本想等外卖到了再喊你起床。”

    “成年人睡那么久又长不了身体，你不是也醒了。既然你点外卖，那我们吃完就去医院吧。”

    韩楷估计是才醒就来阳台找我了，说话一股倦意，明显还没睡够。

    我沉默。

    为什么这招对韩楷就是没用呢？执着把我送医院干什么。

    去医院是不可能去的，我又没真感冒。再说真就区区一个感冒有什么好去医院的，吃点药不就完事了，除了体检我从不去医院，什么好地方。

    最近我能感受到肺癌在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变化下去，我的身体也rou眼可见地变得不太灵活，时常没由来地心悸。

    现在只刚是肺癌中期，没有晚期肺癌患者那样绝望的境地，也没有早期那样乐观。

    治疗肺癌是一笔大价钱，要化疗，要住院，要变成光头，要成一个只能靠人照顾的废人。说实话，我是不敢告诉韩楷这件事。

    一种很难说的心理，我总觉得刚和韩楷确定关系就告诉这事，有点像......怎么说，骗婚？？

    反正很奇怪的感觉，显得我这人怪差劲的。

    虽然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一方面，我现在向韩楷坦白这件事本身就不道德，纯纯先上床后告诉炮友我有老婆一样程度的无耻。另一方面，我又害怕，害怕虽然现在韩楷说爱我，但是在长久的治疗下，这种爱到底能不能经得起钱和时间的双重考验。

    如果在我一身病态要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时，到那时韩楷真的腻了陪伴我，觉得在我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外面重新找一个年轻健康的炮友。、

    我不会怪他。

    但那可真是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算了。

    要死要死，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我现在就想拿刀砍了那个以后会占有韩楷的狗东西、贱男人！

    简直杀人诛心，想想我都难受、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