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路人甲做了奇怪的梦_现在我们都一样,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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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们都一样,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了 (第1/1页)

    第四十六章

    他们之后又说了些什么,提及到了风慈门,也提及到了戴长老不在宗门这段时间里的一些宗务处理。

    声音像一个不清晰的幻影,越来越模糊,最终如泡沫般啪地一下破碎。

    梁遇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棵树。

    周围除了他们外,再无第三人。

    旁边的慕煜嘴唇苍白,从额上沁出几滴汗珠:“走吧。”

    悄无声息地潜入长老寝殿窃听对话,显然于他而言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梁遇走在前面,慕煜虚虚将手搭至他的肩上,缓解体力透支带来的压力。

    两人沉默地走着,一路无话。

    最终还是慕煜率先打破了平静:“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方才他们都听见了,戴长老将对梁遇的处理说得非常模糊,只说了“或许能留一条性命”,具体如何却还没说明。

    不过想也知道,不会好到哪里去。

    能够创造幻境的魔物并非没有先例,书册上有所记载,相应的解决办法无非就是杀掉,又或者为其带上压制神志的环关入地牢里,隔绝外物。

    “又没到那一天,”梁遇说,“要杀再说。”

    他们一天不动作,他便只能一天假装不知道,按兵不动。

    他的爹娘乃至先辈都是普通人,没有听说过祖上有谁比较显赫的,继承了虫梼力量的很可能只有近来他一个。事情尚未尘埃落定,若然轻举妄动,只会吓坏他们。

    至于私底下有没有其他解决办法,那就是接下来他要自己考虑的事了。

    “你倒是看得开,”慕煜眯起眼睛,“就对我这么放心,不怕我说出去?”

    “想同归于尽的话,我没有意见。”

    “我哪敢,”慕煜笑了起来。

    他悠悠地叹了声,拉长语尾道:“现在我们都一样,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了。”

    语气很遗憾,但里面总有种饶有兴致的愉悦。

    梁遇嗤了声,在路口与他道别。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本该回去自己的房间,然而脚下的步伐一拐,却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果然,在突破宗门结界的瞬间,有束灵力悄悄地粘了上来。倘若不是用神志仔细搜寻过,还真的不容易被发现。

    看来所谓“加强对他的看管”已经开始了,不论他跑去什么地方,宗门照样都能追踪到他的位置。

    梁遇下了山,走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路,到达旁边的小镇上。

    夜半时分,路上连行人都几乎见不到了。黑乎乎的街道上,只有一家客栈还点着灯。

    他走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张师兄的胳膊肘撑在桌上,整个人昏昏欲睡,机械式地念出这对白来。

    就是今天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他睁大眼睛,坐直身子,再开口时瞌睡已然醒了大半,惊喜道,“这大半夜的,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也不和我提前说声。”

    “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梁遇说。

    “来来来,坐,”张师兄招呼他坐下,“我天天在这看店都快无聊死了,等着,我拿酒来!”

    梁遇找了张桌子坐下,看着他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后厨。

    张师兄今年年满二十二,按照外门的规矩,前段时间已经下山了。

    山下只有这么一家客栈名气最大,当时大家还不知道这是张师兄他爹娘开的,误打误撞挑中这里为他践行,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饭饱酒酣,聊到结尾时,大家都眼泪汪汪的,有些情难自抑。

    李师弟抹了把眼睛,哑着嗓子说:“……真的,这顿饭是这些年我来吃过最开心的一顿了,就是有些贵。”

    其他人纷纷劝他:“都最后一次了。”

    “给张师兄践行,贵些也无妨。”

    “钱财身外物,看开一些。”

    只有张师兄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嘿嘿一笑:“感谢支持我家的生意。”

    “……”

    伤感气氛瞬间荡然无存,众人勃然大怒,险些将践行会改成追悼会。

    事件最后由张师兄忍痛买单所告终,回想起当时他的苦瓜脸,梁遇不自主地勾了勾嘴角。

    张师兄拿了酒和下酒菜回来,一屁股坐下:“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想喝酒就来了。”

    “算你没来错,”张师兄也不追问到底,朝他挤眉弄眼,“我这酒可是偷偷摸摸藏好久了,我爹娘都不知道呢,便宜你小子了。”

    他给梁遇斟上一杯。

    梁遇:“最近还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张师兄说,“就普通人一个,宗里那几年的经历顶多拿来聊天时给自己贴贴金,最后还不是回来了。”

    “以前挺羡慕你能进内门的,不过也没啥,我现在也看开了,”他哈哈笑了起来,“人各有命嘛。”

    梁遇也跟着笑。

    他问客栈的现状,张师兄马上大吐苦水,像个开洪的闸口一样,从那要碟花生米坐足整天的秀才一直说到那三番五次在酒里放虫子索要免单的老汉。

    “幸好我也不是吃素的,他在这天天占便宜,那我肯定得占回来不是,”张师兄说得眉飞色舞,“还敢在我们这存酒呢,我标记都做好了,抹布水拧进去,爱喝就让他喝个饱!”

    刚拿来的酒已经被喝光了,他又拿了壶新的,倒了满满一杯,一口气灌下去,简直豪情万丈。

    梁遇:“什么标记,不会是壶盖缺了个口吧。”

    ?!

    你怎么知道?

    张师兄隐隐预感到什么,低头看桌上酒壶,瞬间脸色一变。

    一盏茶后。

    张师兄精神萎靡地蹲在地上,对着盆子大吐特吐完毕。

    “应该够了吧,”他连嗓子眼都扣了,此刻一脸虚弱,“够了,应该够了……”

    梁遇没有良心,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作为得意的代价,之后他被张师兄压着灌了不少的酒——当然不是加了料的那壶,但喝得太多,也够受的了。

    两人都喝得飘飘然的,聊着聊着,一头栽倒在桌上睡着了。

    周围很安静,整间客栈都是昏黄的,只点着数盏油灯,照亮这街角的一隅。

    不知过了多久,梁遇猛地惊醒。

    他抬起头来,看见客栈无人的样子,短暂地惊慌了下。幸好旁边震耳欲聋的打呼声很快将他扯回了现实。张师兄趴在桌子上安然睡着,全须全尾,没有被咬掉一块rou,是活生生的。

    梁遇喘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壶晃了晃。

    还有酒。

    他将剩下的酒全数倒出至杯子当中,酒液中倒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

    嗯,看上去是个人。

    模糊的倒影在酒液中凝视着他,将手抚上这张脸,一点点摸过下巴、鼻子。脸颊。

    他喝得太多了,脑袋嗡嗡地晕着,脚仿佛踩在棉花上,触感变得很不敏锐。手像摸在不属于自己的肌肤上,guntang的、属于人类的皮肤。

    在张师兄震耳欲聋的打呼声中,他恍恍惚惚地盯着这杯酒看了很久。

    很突然的,梁遇伸头去看门外的景象。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黑黢黢的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晚上。

    夜晚的微风挟杂着凉意,迎面扑在他发烫的脸颊上,是清新的味道。

    他定定地看了很久,觉得自己会在不久的之后回想起这个自由的瞬间。

    最终梁遇还是仰头,茫然地喝下那杯酒,头一歪,趴到胳膊上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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