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第1/1页)

    清晨时候，Will醒转，他听了一下帐外动静，没有甚麽人声，显然离用膳还有点时间，也就是说太yAn还未自东方升起，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走向大帐，等待用餐，反之，出了帐後，他以飞快却悄然无声的速度奔穿营区，抵达营区外围的一个哨点。若不是圣剑的加持，他是绝无可能跑出此等速度与寂静。

    「站住，口令，谁？」

    一名机警的哨兵一注意到了动静，立刻开口询问，毕竟东方虽已鱼肚白，但光源仍嫌不足，细节难以看清，认不得他也是理所当然。

    「天下无事谈风云，我是WillWilson。」

    「英雄大人！怎麽了吗？」那哨兵立刻放松了戒备。

    「没事，我只是想要来看看罢了。」

    「看……看甚麽？」

    「就只是观察一下，没事，不需要紧张。」

    「是。」

    那个哨点设在一个悬崖上，崖高约莫二十五公尺，其下则是一片的森林，不过，为了贮藏冰季所需焚烧的木柴、也为了避免敌人藏匿其中，已经有约莫两百公尺远的树被砍得零零落落，是个不致於破坏整个生态系、但也绝对无法让粗胖兽人藏身其中的恰好程度。

    他只是想要看日出罢了。至於原因，仅仅是他心情不佳，他想家、想Teresa，而太yAn，不论在世界哪个角落，都长得不算差太多。几分钟後，初升的秋日探出了地表边缘，先是一道光束自山顶窜出，而後，很快地，光束变成了一抹足以掩盖整个大地的光布。

    起床号响起，整个军队开始SaO动起来，士兵们穿上各自的军服，负责煮食的伙食兵也开始派发早膳，他瞥了一眼，今天吃的跟昨天、前天、大前天都一样，番薯燕麦，很便宜，但量却也很大，至少保证兵卒们都能吃得饱足，有力气行军、战斗。除此之外，一人也发了惯例的一条燻兔乾r0U，以作额外的营养补充。

    战争就是这样，只能吃得简单。

    「那个，英雄大人？」哨兵试探X地询问。

    「请说。」

    「您……没有要去用早膳吗？」

    「你就好，不需要用您。至於早膳，我不是很呃。或许晚一点吧。」

    「不好意思，我，嗯，如果冒昧的话，但是……呃……」

    「如果你有问题要问我，我不介意的，请问吧。」

    「你觉得这次，我们会赢吗？」哨兵怯生生地说。

    「我们永远不确定谁会赢、谁会输，但我们已经赢了七年的征战，我不认为这次会输。」

    只是赢得惨烈还是轻松的差别。Will不忍说出这句实话。

    「是，听你这样说，我安心好多。英雄大人，虽然有点……奇怪，但我一直都有在看着你，你真的是我的英雄，我一直很想要跟你说上话。」

    「谢谢，听你这样说，我很荣幸。」

    「不不，能跟你说上话，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了，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是看到你当上英雄，才决定要从军的。那时候我就想，有了你，我们人类就有希望了，但是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士兵，你一个人也是没有办法打赢所有魔族的，所以，我就加入了。你救了我很多次，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实在有些抱歉，但我……不太认得你。」

    「那也是一定的、那也是一定的，毕竟那几场都是恶战，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到我们。」

    「但我很荣幸能救到你。」

    「英雄大人，能与你并肩作战，一直都是我的荣幸。」他顿了顿，然後露出一抹骄傲却也带着哀伤的笑容：「还是我同袍们的骄傲。我们当初有五个人一起从军。」

    「他们……都还健在吗？」

    「有一个，在几年前战胜毛怪族时就退役了，至於其他的……我是最後一个。」

    哨兵静静说，手握拳头，轻轻敲了敲他的心脏位置。

    「我很抱歉。」

    「没事的，战争就是这样，我们都知道会这样，我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们总以为不会是我们。」

    「我懂你的意思。」

    「但至少我们拯救了世界，这样就够了。」

    「你们的情C非常伟大，虽然我不能代替任何人向你代谢，但，你有我的感谢。」Will正经且诚恳地说：「世界的和平，若不是有你们拼命撑住，早就荡然无存了。」

    「英雄大人，谢谢你的嘉勉。」

    「无须言谢，因为这份光荣并不来自我，而来自你的勇敢与善良。」

    「谢谢、谢谢。」

    他们沉默了一下，接着，那名哨兵又开了口。

    「英雄大人，我可以问你另一件事情吗？」

    「请。」

    「你觉得，战争真的有结束的一天吗？我是说，真正的结束，像是童话故事一样的永远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我没有答案，但，我想有吧。我希望有。」

    「抱歉这样问您，」Will注意到哨兵不自觉地又用上敬语：「我只是……打仗打得有点太久了。」

    「我知道，七年是很长的时间，非常的长。」

    「虽然，我们多数时间都是在行军，但我们可是把北边、东边都踏遍了，曾经一队的兄弟，也都已经换了九轮了。九轮了啊。今天，我们在南边，会不会之後西边的矮人又闹腾了呢？会不会几年後，北边跟东边，又再出事？如果天下太平，留在军中自然是能清闲，只是……只是……」

    他像是怕英雄认为其理由不够充分似地继续解释。但其实，Will完全理解，所以，他才没有打断那略显多余的话语。因为哨兵的话，明显不只是说给Will听的。

    「我懂。」

    对着说不下去的他，Will轻声安慰。

    「我已经决定了，这场战争结束之後，我要卸甲归田。我觉得……够了。可是，英雄大人，」哨兵转头看向Will，眼神清澈：「如果您觉得您还需要我继续当您的後盾，我会愿意的。」

    「不，七年了，已经很久了，我会祝福你的。你是该休息了。」

    哨兵点了点头。

    「毕竟，就连我也想要休息啊。」Will淡淡叹气。

    士兵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後，那士兵伸出了手掌，轻轻拍了拍英雄的背心。他们就这样保持沉默地一起看着太yAn冉冉升空，而後，撤营的号角响起，英雄转身朝营区走去，那名哨兵则是跟其他同袍一起收拾哨点的物资。

    Will有点後悔自己说出了那丧气的话。

    但他真的、真的很想家。

    奔波了太久，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尽头，使命感、世界和平、荣誉感，都好，曾经推着他向前奔驰的所有理由，似乎都已经消磨殆尽了。他又想起了她。现在，他是为了回到她身边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