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须倒霉蛋系列_倒悬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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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悬月 (第1/4页)

    荒握着神乐铃,站在营地外的一处哨塔下。

    明艳的火焰照亮了他半张脸,在极深极寒的夜色中是那样guntang;熊熊火焰亦照亮了他周身的一小片黑暗,连墨蓝的长发都染上了暖黄的颜色,仿佛再过不久就要点燃。

    守岗的神军换了一批又一批,每个士兵都愁眉苦脸,无声的绝望在巨大的风暴结界下肆意扩散,侵蚀着夜晚格外脆弱的人心。

    荒像一颗深扎在大地的树,始终都站在原处,只是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他也逐渐攥紧了握着铃的手。那双尚未征服天命的眼瞳还是温柔的宝蓝色,此时越发不安地望着远方,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担忧。

    在这连月亮都黯然失色的夜晚,荒急切地想要看到一抹金黄的雷光打破这让人窒息的僵局。

    最近的战况并不乐观。魔神似乎提前得知了他们的动向,总是采取出其不意的袭击,即便荒在后方及时察觉,预言也很难及时地传达过去。

    损失很快就超出了预计的数目,再这样下去,神军不久就会丧失战力。就在荒一筹莫展之际,总帅须佐之男提出由他和几名精锐组成临时小队,由雷电之力加以庇护,趁着夜色去偷袭敌方的大本营。

    荒自然否定了这个提议,可须佐之男向来固执,甚至不惜动用武力将他打晕,等到自己醒来,就被告知须佐之男早已经率兵离开了营地。

    少年神使颇为沮丧地低下头,看着因为夜里严寒,枯草都结起冰花的大地。须佐之男此行动用了神力掩盖行踪,就连月亮都难以追踪其痕迹,荒无法通过预言来让自己安心,此刻他所能做的,竟然就和普通人无异,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将自身的卓越实力,然后茫然等待。

    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身旁的火把一如他的身影,长久又孤独地站在夜色中。神使用温和的星辰之力保护陪伴他的火焰不会熄灭于肆虐的狂风,墨蓝柔顺的长发在这时起时歇的气流里飞舞。

    如果当时自己能再强硬一些就好了。荒看着视野里模糊又可怖的山峦,禁不住有些后悔。尽管自己无法立马想出更好的方法,可要是再多点时间,破局也不无可能。

    ——总比像现在这样,一颗心悬在空中几个时辰都落不了地要好。

    不知又等了多久,就在荒以为自己快要结冰的时候,死水一般的天空终于出现一抹异象,它一闪而过,却没有逃出荒的视线。少年神使艰难地转动着几乎凝滞的眼瞳,去追随这闪烁的星星一样零碎的光,看着那光在他眼眸里倒映成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亮的一条线,像树的枝桠一般不断地布满天空,唤醒了寒风中他快要麻木的精神。

    是雷光。

    荒像终于清醒过来,摆脱了纠缠上发丝的冰霜,兴奋地上前几步,神乐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他看着那在天空里不断闪烁,却始终无处落脚的雷光,伸出双臂,高声喊道:

    “须佐之男大人——!”他的声音几乎要被穿透了结界的寒风所掩盖,“您还能感知到吗?我们在这里——!”

    祭神的神使振臂高呼,仿佛这也是一场隆重的唤神仪式,那双宝蓝色的眼眸迎着刺骨的霜风,衣摆在风的怒吼下不断振动,仿佛即将高飞的鸟儿。

    如同有了路标,雷光在阴云间急速汇聚,瞄准了荒所在的位置,如离弦之箭般俯冲过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霆之声,降落在结界附近。

    须佐之男在金黄的光芒中现身,此刻却浑身浴血,需得由随行的神兵左右搀扶,才能勉强站立。荒的瞳孔震颤着,顾不上结界外更加残酷的霜雪,奋力跑了出去。

    即便须佐之男武力冠绝一时,深入敌军巢xue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荒无措地看着对方那条血rou模糊,骨头都露在外面,正在缓慢重塑的手臂,僵在原地。

    “……荒,先进去吧。”他听见他的神将虚弱地说道。

    “好、好的,须佐之男大人……”

    荒为他们打开风暴结界,目送须佐之男被搀扶着带进主帅营帐,随后军医们鱼贯而入。荒手持神乐铃站在帐外,沉默地看着蹭上血的草地和门帘,血色那样腥红,其中却已没有多少神力。

    须佐之男大人是风暴雷鸣之子,能唤来雷电塑骨,从不会让军医分心cao劳他的伤势。

    荒低着头,蹲下身,一点点将那些骇人的血迹清理干净。

    如今这般,怕是因为他体内神力已在战斗中消耗得所剩无几了,连重塑rou身这种过去轻而易举的事情,都进行得如此艰难,以至于需要他人帮助。

    荒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连他自己也没觉察,悄然停止。少年神使的指尖沾染了大片血色,红得扎眼,其中更是杀意未减,仿佛透过这一滩滩触目惊心的红,还能看到那血rou横飞的战场,让人不由得心惊rou跳。

    ……明明还会有更好的方法。就不该让他去的。

    荒站了起来,拉开门帘,霎那间更加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眨了眨眼,一只手挡着厚实的帘布,平静地对着帐内行色匆匆的众多军医说道:

    “须佐之男大人神力已经殆尽,寻常治疗收效甚微……请交给我吧。”

    送走那些不安的军医,荒重新放下门帘,往床边走去。

    帐内十分温暖,却也让血腥气经久不散,仿佛战斗从未消失,而是伴随着须佐之男,阴魂不散地跟他去到任何地方。

    荒将染成红色的水连盆一同换掉,然后侧坐在床上,仔细替须佐之男脱去快要和rou连为一体的轻甲和里衣,用湿润的软布仔细清理从伤口中淌出的血液。须佐之男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几乎轻不可闻,他沉默得就像昏迷了一般,只有当布料被剥离皮rou时,才会因忍耐痛楚而发出细弱的抽气声。

    “须佐之男大人,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荒将自己的长发束好,继续替他清理下腹的碎布,那里被敌军划开了一条狰狞的口子,荒的手落在上面,指尖止不住地颤抖。可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您要是疼,叫出来也没关系的。”

    须佐之男缓缓睁开了眼。那双金黄的眸子似乎还未对焦,迷茫地看着头顶,半晌,才看向床边。

    “荒……?”

    “我在这里,须佐之男大人。”

    “真是麻烦你了……”

    荒的手僵了一下,又假装无事发生。他俯身清洗软布,碎发垂下来遮掩了他的脸庞,让须佐之男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是我应该做的。”荒的声音是那样平静,平静到让人产生错觉,当初在结界外那个将惊慌和恐惧直白地写在脸上的少年另有其人,“须佐之男大人,我说过,您不用忍着痛的。”

    但须佐之男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看向他,摇了摇头。

    嗯,这个人已经习惯于忍耐了,总是觉得呼痛会让周围人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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