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第2/2页)

：“竟然把这种东西堂而皇之放在家里，异教徒那些堕落的文化和思想已经腐化了她——这是叛教。”

    雨滴的母亲“噗通”跪在地上：“法礼者大人！教礼者大人！她只是一时迷惑！请神明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改过自新、会被重新教化的！”

    一旦被按上叛教的“罪名”，以心教的惩戒律例来说，轻则残疾，重则绞刑。

    礼心拿着那枚书签问道：“这是什么？谁给她的？”

    “不、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年轻的母亲已经泪流满面，不知所措。

    虽然准备了很多问题，但这对父母似乎对女儿的反常知之不多，只是反复强调“很乖、非常听话、非常虔诚”，所以礼心并没有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把书签交给助理，“要如何处置，得先找到人再说。如果有悔过之心，教会会从轻发落的。”

    结束调查回到车里，卡利福便说道：“您不能太过仁慈，这会有损于教会的声望，不利于教内的团结。”

    “还不知道具体原因，现在就说叛教未免太武断了。”礼心说道。

    卡利福便闭了嘴，快回到教会办公室的时候才说，“年轻人不再虔诚了。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下车前，他看着礼心意味深长地说，“您应该比我更明白。”

    礼心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若要说到第一个“叛教”的人，应该是自己的那位未婚妻才对。

    用电脑打开书签上的网址，页面上跳出一家贩售手工布艺娃娃的网站，线下店铺就在久安。在一众同样造型怪异的在售商品里，礼心在“其他”分类里找到了同款书签。说明里非常骄傲地描述为“每一枚都独一无二的大师手作”，但每一个销售量都0，且以年为单位。

    也许雨滴并非通过网络渠购买，于是礼心选择直接来到这家名叫“布偶大世界”的店铺。

    名字虽然阔气，门脸却十分局促，和众多与它同样局促的店铺拥挤地排列在菱山北区一条算不上繁华的步行街上。

    那加起来几乎比门头还宽的五个大字，在一众规规矩矩的招牌里呼之欲出，橱窗里还立着几只半人高的拼布熊、老虎、鲸鱼。颇有点瞧不起别人的意思。

    礼心站在街对面，将这条不算太长的步行道从南至北打量一番：文具店、饮料店、饭馆、服饰店、糖果屋、蛋糕店、冰淇淋店，是小孩子们爱逛的地方。

    在久安城，这样的地方并不多，毕竟它如今是个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极其险恶又冷漠的城市。

    这里的人们不会为光天化日下的谋杀感到奇怪，也不会为无眠黑夜中的哭嚎有所回应。不知父亲有没有为迁居这里而感到过后悔。

    收起无用的思绪，礼心快走几步跨过街道，推开布偶大世界的门。

    映入眼帘的景色让他眉头微皱。与其说是“大世界”，不如说是“丛林”——布偶娃娃的丛林。各式各样的布娃娃以及衍生物，像藤蔓一般从地上生长到天花板，把这个长方形的“大世界”塞得满满登登，中间仅余两人能通过的狭小过道。

    礼心的视线在种类繁多的布偶中浅浅扫过，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过道的尽头是收银台。有人正在收银机后面埋首工作，对礼心的到来毫无察觉，亦或是虽然察觉到了但并未放在心上。

    走近对方，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苹果香气。来自于工作台上敞开的糖果盒，有人正在一边工作一边从里面掏出苹果形状的软糖扔进嘴里。

    礼心微微探头，就看到他正将一只华丽的长耳兔布偶装扮得更加华丽。将蕾丝花边叠成繁复的褶皱，缀在领口与裙摆，颈项和腰间缠绕上人造珍珠与宝石，甚至在耳朵边还戴着用珠宝与花边做成的硕大头花。

    如果礼心对流行文化稍有了解，他便应该知道这是当下正火的少儿动画中的大热角色，至今已经出了无数周边玩具。

    可惜他不懂，对于他的审美来说，眼前这只玩偶只能用喧闹来形容。

    屈就于吝啬的空间，窄小的工作台与收银台成九十度角，且大部分工具都上了墙，才能为坐在桌前的工匠勉强留出一块容身之处。各式缎带、花边按照颜色分类，从高处垂悬下落，仿佛彩色的帘幕。

    帘幕下面坐着的年轻店主，与华丽的兔子虽然不同，但也格外“喧闹”。

    他有一头蓬松到稍显杂乱的长发，是比一般久安人发色稍浅的茶棕色，编成粗粗的辫子，用一块五颜六色的头巾草率地系在脑后，为了不遮挡视线，用夹子把刘海别在头顶，耳朵上戴了一颗纽扣形状的迷你耳钉。

    那穿针引线中异常灵巧的十根手指上，有不下六颗指环，手腕间编织手绳与金属手环错落重叠，脖子上好几条彩色串珠项链。

    而身上那件那涂鸦破洞背心，礼心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赶紧敲了敲柜台，店主头也不抬地说“稍等！”

    礼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方利落把那条加好蕾丝的公主裙在兔子身上穿好，整理好褶皱，高高举起来心满意足地赞赏道：“很好看！”这才转头看向来人，瞪大了眼睛：“哇，你也很好看！”

    一边说一边拿起糖果盒：“请吃糖！”

    苹果香气再一次冲进鼻腔，礼心偏过头去。客套地说了句“谢谢不用了”便进入此行正题：“你是这家店的店主？”

    “嗯！”对方轻快地点头，目光依然不曾从他脸上移开，“我叫阿织，编织的织，你可以叫我织织。怎么称呼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