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往事-意外 (第2/2页)

冤家路窄，但感慨过后，他又淡然地收回了视线。

    蒋林熙站在走廊的另一边，盯着向他走来的穆霭，当他看到对方脸上的白色口罩时，神情中浮出几秒的不自在。

    昨晚，他把穆霭撇到酒店就跑了，后面也没再关心对方，不知道这人回了家还是直接从酒店来的学校。

    看到口罩边缘穆霭脸颊若隐若现的伤痕和异样的红肿，蒋林熙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倏然攥紧，心里也涌现了一股少有的歉疚。他仔细想过，认为自己昨天对穆霭做的事情确实有些过分，所以他想只要穆霭主动对他说一句话，他一定会对穆霭很好，至少不会再随意冲他发脾气了。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接近，蒋林熙放缓脚步，定眼望向穆霭，等待对方的主动开口。

    可事与愿违，整个过程穆霭看也没看蒋林熙，直接冷漠地无视了他。

    擦肩而过的一刻，两人肩膀碰在一起，穆霭没停下片刻，径直掠过了蒋林熙。

    空气凝滞，蒋林熙愣在原地睁大双眼，眸子里先前的期待和胸有成竹变为错愕与不敢相信。

    穆霭什么意思？假装看不到他吗？！

    刹那间，蒋林熙火气上涌，他牙关紧咬低吼道：“穆霭！你给我站住！”

    穆霭听话地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哑着嗓子粗声问道：“什么事，蒋少爷？”

    疏离的称呼，穆霭咬字极重，也听得蒋林熙呼吸一滞。

    蒋林熙猛地转过身，看向穆霭的背影，命令道：“给我好好说话！”

    穆霭勾起嘴角，回头用一种让蒋林熙觉得异常陌生的目光，神色嘲讽地看向他，一字一句问道：“凭什么？”

    蒋林熙怔住，他皱紧眉，“什么？”

    望着蒋林熙如吃了屎的表情，穆霭心里病态般获得些微畅快。

    尽管身上依然疼痛难忍，他却耐住性子挺直了腰，如战场上打了败仗也不服输的将士，再一次质问道：“我问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就必须做？昨晚你让我喝酒，我喝了。你想打我，可以！巴掌我也受着了！你还想对我做什么？蒋林熙，我又有什么能给你的？”

    “是你与你兄弟之间的乐子？还是无端拿我当沙袋的发泄？可不论是哪一个，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所以蒋林熙，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我真的很累。”

    说完整段话，穆霭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斜觑向哑口无言的蒋林熙，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里。

    对于蒋林熙做的事情，穆霭不愿意再想起来。这个人太让他失望了，失望到他再一次面对他时连怒火也没有，只有想逃离的冲动。

    穆霭觉得或许自己一开始便把蒋林熙看错了。他原以为蒋林熙虽然跋扈，但终究还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心性是好的。

    然而经过昨晚，他想他错了。

    蒋林熙连带着他身边的金钏、罗华、慕诚霄都不是什么好人，穆霭现在更不想理会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穆霭将书包放下，打算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谁知道老天爷偏偏不想轻易放过他。

    伴随一声震碎清晨的怒吼，“穆霭！！！”蒋林熙几步迈入教室，一巴掌拍在穆霭的桌子上，巨大的声音将班级里自习的同学吓了一大跳。

    蒋林熙不顾周围人好奇幽怨的视线，一双盛满盛怒的眼眸直直地瞪向穆霭，“你给我说清楚，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去他妈的到此为止！穆霭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蒋林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穆霭说出“到此为止”时，心里恐慌得可怕，他总是下意识觉得穆霭是他的，不能擅自离开他，因此他也决不允许穆霭有任何类似的想法！

    穆霭淡淡地抬头回望着暴怒的蒋林熙，眸子里毫无波澜。

    这股疏离刺得蒋林熙胸口生疼，他一把抓起对方的衣领，“穆霭，你……”两人的模样像极了清泉对火山。

    “蒋林熙，干什么呢？要上课了！”上了年岁的数学老师腋下夹着课本踱步走进教室内，及时阻止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惊心动魄。

    蒋林熙向后瞥了一眼，忿恨地将穆霭推倒在椅子上，低声道：“穆霭，这事咱俩没完！”放下狠话，他往班级后面走去。

    穆霭瘫坐在位置上，他低下头双手攥紧，压制着心里的畏惧。刚才蒋林熙看他的目光好像回到昨晚揍他的时候，露出的表情也很可怕。

    那人是不是又要打他？

    脸色白了几分，穆霭当即决定，下课后快速逃到最高层的厕所里躲着，不让蒋林熙找到自己。

    这个计划实施的效果不错，因为穆霭的逃避，蒋林熙一上午没逮到机会与穆霭好好“谈一谈”。

    最终经历一个上午的胆战心惊，穆霭熬到了下午的篮球考试。

    体育馆内，穆霭发昏的感觉愈发强烈，不仅如此，他身上还一阵阵发冷，脸上也烧得慌。

    穆霭清楚自己生病了，可他不能请假，因为这次的考试，老师特别说明过补考的成绩最高只有60分，这与他想要的分数差得太远。

    为了奖学金，他必须撑住！

    穆霭学号靠后，测试的时间安排得比较晚。等待的时候，他难得没有与其他学生那样练习考试的内容，而是一直坐在体育馆中间的长凳上闭眼休息。

    头昏脑涨的感觉让穆霭想吐，他嘴中唾液不断分泌被吞咽，脸色惨白中带着发烧的病态红。这样的状态，他真的很担心自己投篮的时候晕过去。

    抱紧双臂，穆霭惨兮兮地倚靠着一旁的墙柱，做出深呼吸，心里祈祷再晚一些轮到自己。

    另一边，蒋林熙在学校里找了一圈穆霭。当他跑到体育馆时，篮球考试已经进行到一半，他扫视四周，终于发现了坐在长椅上，歪着脑袋闭眼睡觉的穆霭。

    心里憋着气，蒋林熙没有立刻发现穆霭的不正常。他几大步上前，一把扯起穆霭，“穆霭，你给我起来！”

    下一秒，被拽起来的穆霭仿若没了生息，软塌塌地滑向地面。

    蒋林熙眼疾手快地抱住他，适才语气里的暴怒全部变为担忧，“喂，穆霭，你怎么了！起来！”

    发现穆霭脸色白的吓人，嘴唇也没了血色，蒋林熙将手覆在穆霭的额头。察觉到对方guntang的体温后，他想都没想，连忙将人横抱起来，向赶来的老师说：“老师，穆霭发烧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一众愕然的目光中，蒋林熙着急地抱着昏迷的穆霭跑出了体育馆。

    路上，感受到怀中人单薄的身形，蒋林熙一边跑，眼睛一边不自主地向下瞟去，看到穆霭即使在昏睡中也不忘皱紧的眉，他眼底产生了曾经从未有过的情绪，好像…疼惜。

    不过很快，蒋林熙把那些繁杂的情绪掩埋，恢复了冷傲的模样，顾不得沿路同学们的眼神打量，快步跑向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