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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高岭之花一朝跌落凡尘 (第1/1页)
姜衍,末世纪前线最年轻的指挥官及白塔的首席向导。曾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指挥过无数场战役,是联盟最坚韧的护盾,守卫住人类的防线,扞卫住脚下的净土。 后人类史上字里行间全是他的功勋赫赫,普通人敬仰他,把他奉之为神明;哨兵倾慕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垂青;向导把他视为榜样,宣扬他的光辉事迹,追随着他的足迹。 但是他生涯中最后一场战役几乎毁掉了他的所有荣誉。 那场战斗人类死伤无数,被异种打的节节败退,被攻陷了几座城池。姜衍就是那场战役的指挥官。 他在战斗中也受到了致命伤,他强大的精神屏障几乎要坍塌碎裂,他的搭档也在那场战役中死去。 但是事后审判法庭还是判下了他的罪过,念在他之前为人类做下了不少贡献,可以抵掉他的一些错误,只剥夺了他的白塔首席和指挥官身份,并没有给他其他惩罚。 审判法庭是如此的威严、庄重,法槌落下的那一刻世间万事万物皆受审判,绝对的“公平”。 但这无疑是给他脸上来了重重一耳光,他为战场而生,理应为战场而死。此时此刻却因为这个败笔而失去了之前所有荣誉,沦落到去“伊甸”。 “伊甸”直属于联盟,是给前线的哨兵向导休闲放松的场所。区别于塔的严苛紧张,伊甸里面全是娱乐和安抚设施,治愈刚从战场上下来的PTSD患者。 当然,这种娱乐场合也有那种“特殊”点的娱乐方式。 因为随着自然环境愈发恶劣,哨向觉醒比例进一步扩大,哨向比一度达到4:1。由于向导数量稀少,联盟更要物尽其用。 那些精神力不够强大的c级以下向导,无法上战场的,就会被安排在后排,给从战场上下来的哨兵做精神安抚。因为他们的精神力不够,所以还需要加上身体的接触才能成功建立精神链接。 “伊甸”会把那些狂躁的哨兵和他们安排在一个封闭舒适的小房间里,让他们聊聊天放轻松。然后哨兵可以去抚摸向导的身体,从而得到安抚。当然,这个抚摸不包括最后一步,那个还需要哨兵支付高额的贡献点才能和他们进行rou体的短暂结合,说通俗点就是上床。 他们因此也被戏称为伊甸的“公主”。 被关在高塔里,睡在层层叠叠柔软的床铺上,等待他们的骑士们凯旋而归,去安抚这些最勇猛的战士。 姜衍之前很少去伊甸,纯粹是因为作为指挥官太忙了,他的生活就在前线和塔里打转,其他时间都花在了路上的通勤。 他手下的哨兵也从来不去,因为首席向导大人建立的精神屏障是如此坚不可摧,像一片海把他们紧紧包裹住,他们很少受到精神干扰。 他手下的哨兵更喜欢在战斗结束后调戏几句这位年轻的指挥官,如果胜利的话,这位漂亮的指挥官大人会没有平时那么不近人情,也会笑着回他们几句,和他们聊聊天,这个时候就算是被他骂了也甘之如饴。 按理来说,战场上有功勋的向导就算退居二线后,也可以去做一些文书和资料采集工作,像他这样身份高的更是可以被聘请为塔的导师,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潜心钻研自己喜欢的领域,带几个学生,在他们写完论文后给他们讲讲自己往日的荣光。 他本该有这样的生活,体面、宁静、受人尊敬。 但是那场战役把他对未来的畅想全部毁了。他的所有功勋被一笔抵消,他的精神屏障也破了,精神力评级从A一路跌落到D。他不得不被安排去伊甸,用精神和身体亲自给哨兵做安抚,被榨干自己作为向导的最后一丝价值。 这没什么。在末世背景下,所有人类,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哨兵、向导,都只是联盟的一颗齿轮,保证这个巨大的机器能够得以运转,他们的个人不再全部属于自己。 只是,他宁愿死在战场上。 他自嘲地想,可能还会在“伊甸”遇到往日的战友吧,到时候他们还是联盟最光荣的士兵,而他已经从往日触不可及的九霄跌落到凡尘了。 姜衍感觉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破碎流失掉了,不只是他的精神力,更是他的人格。他二十多年来赖以生存的自信和骄傲,那些坚不可摧的信念和勇往直前的斗志,在战斗失败的时候并没有被摧毁,在精神屏蔽坍塌后也依旧还在,只是在审判法庭的宣判词下来的那一刻,全都被摧毁殆尽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他的灵魂已经抽离这个世界,只留下一具失去所有荣光后伤痕累累的身体留在这世间。 他不去想那些,不去怀念自己崭露头角的少年时代,不去怀念那些在塔里锋芒无限的时光,不去怀念在战场上的日日夜夜,那些让他光芒璀璨的胜利。也不去回忆最后那场让他身败名裂的战役。 只要他不去想那些,他就可以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毕竟每个人都是联盟的螺丝钉,只要是对人类有利,每个位置都应该受人尊敬,“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不是么? 所以在伊甸当“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在学院里卷生卷死,在战场上007,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公主们天天睡到自然醒,只要和哨兵亲亲抱抱,偶尔躺在床上享受一下,也不用低下头来去刻意讨好那些哨兵,他们就会像狗一样贴上来舔公主。 这样轻松休闲事少福利多的工作比首席或者是指挥官好多了,他还不如一开始就做这个。对呀,还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些荣光和耻辱都没有存在过,他一开始就是高塔里的公主,什么都不懂,乖顺地接受命运的安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只是,为什么要发生过那些呢? 为什么要发生过那些呢?他坐在回程的装甲车后排座位上,扪心自问:那些给他带来过无限自豪的过往有什么意义吗,曾经的荣光越是耀眼,现在越像一把刺向自己尖刀,把他的心口戳得全是血窟窿,四处漏风。 他闭上眼睛,这些天因为四处奔波接受审核,来不及打理的刘海有些长了,黑色的碎发搭落在光洁的额头上,给他冰冷的气质增添了一些柔顺。 他是那么的漂亮,往日里因为绝对的地位一般人都不敢直视他的容貌,他的实力就是对他美貌最大的保护。现在一朝跌落,那些平日里只敢远观眼馋的鬣狗纷纷围了上来,要把他这块美味的rou分食殆尽。 负责押送他的哨兵表面上尽忠职守,像仪仗队那样站着一动不动,背地里用余光去偷偷瞄这位前白塔首席和前任指挥官。 往日里触不可及的人物现在就瘫坐在身后座椅上,他看起来那么的脆弱,好像一朵开得极盛以至于衰败的花儿,谁都可以把他采摘下来占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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