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冥冥之中 (第1/1页)

    夜晚，我裹在棉被里，迟迟睡不着。我不断在想，关於坦白，关於浪费，关於井以桀……，但就像当初他转来的第一天一样，我背不下单字，想要把自己和他的心态弄清楚，却没有答案。我忽略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足够理X，足够有逻辑，就算把自己剖开也一样。

    但至少我明白，这种绵密的拉扯，是因为在乎。我还没有翻滚透彻，凭着感觉走到了这里，猜透了他的心思，却嚐不到自己的。

    一大早，我在便利商店门口等嫣嫣，多亏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纠结，我买了久违的冰拿铁。

    一时恍惚，我未察觉眼前走过的男子，等到我终於意识过来，一转头，他正对着我笑，我急忙点了个头，想着要找嫣嫣。一阵子之後，她终於走了出来，失魂般地盯着早已走远的背影。

    「你认出来了？」我问。

    「什麽？」

    我着急地喊：「他就是蔚蓝学长啊！」

    她似乎这才有了JiNg神，忿忿地睁大眼，又是跺脚，最後只说：「你怎麽不早说啊？」

    嫣嫣说，她在便利商店排了好久的队，不耐烦地开始找线索，究竟是店员还是前面客人的问题。好不容易轮到她结帐时，钱包里却少了三块钱。她说一大早的，顿时整个气氛都变得黑压压的，想着要来门口找我求救，还是舍弃一项早餐，焦虑得不行。

    这时，排在她身後的男子向前和她并肩，说他们是一起的。男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不刻意，像是洗衣粉的残留，也像是yAn光烘出来，暖洋洋的味道。

    嫣嫣追在他後头问系级，想要道谢。他却只轻轻笑着说：「不用了，就当日行一善。」

    他接着问：「你是新生吧？」她惊讶他是怎麽知道的，他回：「新生的眼神都不一样，闪闪发光的。」

    这下子，他成为了嫣嫣眼中最闪耀的对象。短短时间，她的眼里只剩他。

    那个男子就是蔚蓝。

    现在上课，嫣嫣坐在我身旁，魂魄早已不知道飘去哪了。不知这算巧合还是缘分，一遍、两遍、三遍，书中、想像中、现实中，她在不同次元里，都倾倒於同一个人。

    後来好几天，她常常跑东跑西、早出晚归，一下子就没了踪影。每次问，都笑眯眯地说去三年级那里，也没机会详细问她。

    而我的邻座却没因此空下来，每到礼拜二和礼拜四，井以桀就会出现两节课。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敲敲桌面，自然地问：「同学，这里有人吗？」

    我一抬头，诧异地差点叫了出来。教授已经到了，我只好压低声音问：「你怎麽在这里？」

    他理所当然地回：「我空堂。」

    「那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巧淩说的？」

    他不着边际地回：「猜的。只是听说，你最近座位旁边的人都不在，想说来陪陪你。」

    又来了！每次井以桀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都想追根究柢地问清楚，可是疑问太多，心情太复杂，在心里绕啊绕地，就问不出口了。

    想来想去，我开口问：「你不会翘课吧？」

    他拿笔轻轻在我头顶敲了一下：「没礼貌！」然後埋怨地瞪我一眼说：「那麽不相信我？我可是专门来陪你的欸！」

    我这才笑着道歉。其实我一直都很怕，怕他糊里糊涂地对我好，我却无以回报。

    冥冥之中大家都前往了自己的轨道，我原以为生活这样过着过着，顺其自然就会有了最好的安排，却忘了也会有人搭错车，也会有火车脱轨，没有绝对的顺利。而里头的人也不一定是倒霉，有些人明明猜得到後来，却选择装傻，一步错，步步错。

    有一天，我一回到宿舍，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开灯一看，发现嫣嫣躲在角落里收拾着眼泪。

    她反覆说着：「他有喜欢的人了。」

    我安静陪了她一会，直到她平静了之後我才听她细细道来。

    原来，这几天她几乎每节都到蔚蓝的班上上课，还报了跟他一样的社团，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今天，他主动拒绝了她。她说，他还是很温柔，社团结束後，邀她去咖啡馆。她本来很期待，一路上都在想着等一下要说些什麽，这毕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谈天。

    一坐下她就按捺不住X子，抢先着说：「学长！我是你的书迷，你的每一本书我都有看！」

    他浅浅笑着说：「我知道。」

    嫣嫣有好多疑问，他怎麽知道？他又为什麽约她来这里？这几天她一直跟着他，但别说是好好地说话，他们连一次眼神交会都没有。不过，她还是吞下了所有疑问，她说她何德何能，坐在他的对面，她怕这是梦，一问她就醒了。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蔚蓝忽然开口。嫣嫣高兴都来不及，不停点着头。

    他说他一直喜欢一个nV孩，从大学入学到现在，一开始他只敢坐在nV孩的左後方偷偷看着她，直到有一天，她迟到了，坐在他身旁，傻呼呼地问可不可以借一支笔。

    他以为，这是一切的开始。

    但他发现nV孩身旁早已有了别人，他们似乎不是情人，可是形影不离。她每说三句话就会提到那个人一次。他不信邪，告了白，结果他又坐回她的左後角。

    「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不要像我一样。」蔚蓝说：「不要等一个，目光不在你身上的人。早点Si心，是对自己最温柔的方式。」

    嫣嫣说，她当时喝的是他推荐的玫瑰N茶。可是好难喝，苦到她心里，变质成了酸。

    离别前，蔚蓝笑着说：「谢谢你听我说故事，有机会我也听你的。」就像只是单纯找她诉苦，无关其他。

    「好狠心啊。」嫣嫣的眼泪已经乾了，笑得很难看。「我什麽都还没做，甚至还没机会让他好好认识我，就被他赶出局了。」

    我轻拍着她的背，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叫她继续还是放弃，哪一个b较残忍？

    「他有什麽资格劝我？他自己也没Si心。」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抱怨声听起来像撒娇。

    开学以来，每天见到嫣嫣都很有朝气，就像是活在yAn光下的nV子，这样忧愁的样子，和她格格不入。

    她第一次学会了Ai，也同时学会了不被Ai。

    後来我们两个一起靠在墙角睡着了，巧凌回来後把我们唤起，拖进浴室洗澡，什麽也没问。

    这天很早就熄灯了。黑夜使人莫名安心，彷佛所有情绪都能被腐蚀掉，然而隔天一早，却又不得不重新曝晒在yAn光底下。

    「墨倩！七点四十了！」嫣嫣明亮的嗓音让我瞬间就醒了，显得昨天好不真实。

    「你还好吗？」我还不清醒，迷迷糊糊地问。

    她自信地笑了起来，道：「嗯！我等一下上完早八，然後去上三年级的课。」

    「三年级？」

    「嗯！我想过了，有喜欢的人又怎样？他们也没在一起。他自甘堕落，不代表我要跟他一样。」她坚定地凝视着我，像是搭错车，将错就错地欣赏起风景，也像是有把握地控制起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