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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固态硬盘最终放在了晚饭的餐桌上，和其他搜查到的线索一起。无论哪样，都揭示了这个表面光鲜的家庭中数不清的矛盾裂痕。

    成锦总结道：“婴儿房里找到了领养报告，证明弟弟是领养的。影音室里找到的是老爷的罪证，弟弟也是他的商品之一。衣物间目前还没有发现，不过那里有四个大型衣柜，晚上可以躲进去。书房里有招聘仆人时留下来的名单，找到了蒋贺年的名字，管家有一定嫌疑。”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确定大家都在听，继续道：“这么看来，似乎每个重要人物都有对老爷下手的动机，虽然关于家庭里的‘哥哥’还没找到什么证据，之前的园艺剪、合同、怀表都没有后续，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今天晚上有新一轮突破。大家拿到房间里的线索后，如果发生意外——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近人情，但请记得把线索留下来。”

    氛围有些沉重。晚饭在寂静里结束。

    各自回房间的路上，林牧羽对柳清发出邀请：“我的衣柜还没躲过，我们今天晚上躲进去吧？”

    柳清说：“学长不好奇这些NPC晚上都在哪里吗？”

    “小柳想去看？那我跟你一起。”

    “先拿线索，然后我们再出来。”

    林牧羽就等着晚上柳清敲门，找线索也十分不上心，拿来的几张纸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用瓷杯压住，根本没看过。

    敲门声一响起来，他就马上去开，柳清站在门口，问：“学长准备好了吗？”

    林牧羽点头：“走吧，我们快去快回。”

    柳清上下打量他两眼，说：“学长，我今天晚上不是很想做运动。”

    林牧羽正气凛然：“我怎么会是想做那种事情呢？外面毕竟有怪物，还是早点回来比较安全。小柳，我不是色情狂。”

    柳清笑笑，拽着他走了。

    仆人们住的房间在一楼，管家也不例外。本身柳清就觉得这房子布局很奇怪，长方形的占地，又高又深的屋顶，像口棺材，入夜以后这种诡异的感觉就更加浓重，看什么都蒙着一层黑影，今夜没有月光，二楼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和林牧羽慢慢摸到一楼大厅，这里为了方便仆人晚上等待可能的命令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倒是能稍微看清路了。

    柳清在晚饭前询问过一位角落里的仆人，知道每晚都会有两位仆人在餐厅靠近厨房的角落值夜班，于是领着林牧羽忘餐厅门口靠。由于不知道晚上被NPC看见是否会引发不良后果，他们移动得很谨慎。

    林牧羽看到柳清拿出来一台手机时有些惊讶。因为这次的游戏没有给他们提供这个东西。柳清像是察觉到他的惊讶，回头用口型表示：找仆人借的。

    这还要感谢林牧羽借笔记本电脑这件事给了他灵感，这样就不必冒着风险伸头探脑地去观察了。

    将手机放在地上，摄像头对着餐厅内部，柳清简单地拍了一段视频，显然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他只拍到天花板。经过几次调整，总算拍到餐厅内部的景象。

    仆人是在的，没有擅离职守，不过神情呆滞、双眼无神，如同两个木偶立在角落，诡异感呼之欲出。大概是指望不上了，不反过来追着玩家跑都要感谢他们。

    他们接着去找管家居住的房间。林牧羽再次发挥了撬锁功能，并且一马当先，掀开了管家床上的被子——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用来伪装的枕头。

    柳清一点也不意外。他正要建议再去老爷死的地方瞧瞧，却忽然听见了一点不寻常的声响。

    呲啦呲啦的摩擦声……

    林牧羽当机立断，拉着他滚入床底。

    他们进来的时候为了避免弄出声响吸引怪物，也为了房间内出事情逃跑方便，仅仅虚掩着房间门，此刻倒方便了怪物进门。

    柳清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他不断猜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一瞬间无数个念头掠过他的脑海，随着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紧张感压倒一切，令他的思绪一片空白。

    又是那种脚步声，还有令人厌恶的野兽般的喘息，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湿热的臃肿的身体——

    几分钟后，当怪物离开房间，林牧羽拉着他从床底小心而快速地转移到卫生间里时，柳清还没能反应过来。

    林牧羽对他摇摇头，捂住嘴，示意先别说话。

    因为那怪物去而复返了。

    门扉再次被打开，原来之前的离开只是假象，不过它注定一无所获，搜查过床底、衣柜后失望地离开了房间。

    柳清的理性自发分析起它的行为，按理来说它是能找到玩家躲在哪里的，并且会留下记号，但这次它什么也没能做到，这或许表明它的精准搜查是有条件的。

    那么这次和上次有什么不同？床底和衣柜在哪方面不一样？

    柳清从林牧羽怀里探头去看卫生间的门——虚掩着的。

    看来可以先把条件定为“处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

    先前被它发现，会减少藏身之处的数量，如果在非封闭环境被它发现，很可能面临的就是死亡，砍刀落下时就没有阻挡物了。而且也许被发现就是一直被追杀的场面，绝不会像第一晚一样被找到以后宣告着暂时的结束，还能睡一会。

    可以想象，到第三天第四天，就会变成需要移动着躲藏的局面，难度会上升不少。

    林牧羽捏捏柳清的脸，小声问：“回神了吗？”

    柳清点点头，在林牧羽耳边说：“我有点想法，白天说，我们去看老爷。”

    他们的动作小心了很多，花了点时间才摸到老爷的房间。

    原本应当在地上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

    柳清觉得自己应当确认那头怪物的长相，毕竟它和老爷一样，光是靠近就能闻到相似的腐朽的臭味，如同他父亲带给他的某种“感觉”。

    真不妙。

    这个副本很恶心，不论是将儿子当作商品售卖的情节，还是白天解密、夜晚惊险刺激捉迷藏的游戏方式，都在消磨他的理智，消耗他的精力，令他有些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柳清还不想失控到做出点什么事吓到学长。

    虽然学长也未必会被吓到就是了。但他还不能接受将自己不那么好的一面暴露在相处对象面前。

    没人愿意接受自己的恋爱对象是会情绪失控的疯子。

    他还想继续从学长这里获得一些爱。

    房间外隐隐约约传来惨叫，还有怪物兴奋的吼声，他们蹑手蹑脚回到林牧羽的房间，打算在衣柜里对付一宿。如果睡床，则要考虑守夜的问题，且林牧羽似乎对“两个人窝在衣柜睡觉”的情形早有准备，在衣柜里堆满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被子、床单、枕头，布置得像柔软的小型鸟窝。

    好吧，盛情难却。

    柳清和林牧羽蜷缩在关好门的衣柜里，这里比柳清想象的要宽敞一些，至少比他自己房间里的衣柜宽敞，原来挂着的衣服都被林牧羽清掉了，他甚至用不知道什么办法把被子贴满衣柜内侧，营造出柔软的内表面，能摸到的地方都至少有一层被子垫着。

    柳清脖子上卡了个U形枕，腰背后面垫了抱枕，进来前脱了鞋袜换了睡衣，两人宛如心血来潮要体验在衣柜里睡觉的奇葩，真的在这一方小小的温软的天地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