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被c汐锁定的行星 (第2/2页)

 江升打开音响，“你不想听歌，我给你放个故事吧。”

    不管付尘宇有没有兴趣，刺啦的电流声过后，流出一段温柔的女声。

    “我们生活在一片冰做的星球上。我们的祖先从冰面下的海洋里诞生，进化了上亿年，我们终于得见外面的景色。我们的恒星很美，是一颗发出淡淡蓝光的星球。它太大了，占据了天空的一半。巨大的潮汐引力锁定了我们，所以我们的星球一半是白天，另一半则是永恒的黑夜，我们以公转周期来计算时间。

    “冰面上的生活很枯燥，除了我们没有任何动物，食用的藻类只能从凿穿的冰面下获得，但我们觉得，这仍比不透光的水下生活要好，毕竟我们进化出了感光器官，见到了光，就再也无法回归黑暗的生活。

    “我们的星球跟随恒星在宇宙中移动着，我们逐渐发展出了天文学，观测一切能观测的东西，但因为我们的恒星太大太夺目了，仅仅是研究它，就得花费几千个公转周期。我们把这颗恒星称为蓝星系a星，把母星称为b星。

    “有一天，一块黑色的斑点出现在了a星上。与其说那是另一颗星星，不如说只是一块碎石而已，它被a星捕获了，轨道距离a星越来越近，不久后它被撕碎，碎片坠入a星，成为幽幽蓝光的一部分。但它实在太小了，没有掀起一点波澜。我们真正察觉到异常，是一颗相当于b星一半体积的星球出现在了视野中。它的出现令我们很吃惊，以它的轨道航行过来时，已经很接近a星了，它像一艘宇宙飞船似的笔直往a星冲去，在之前对它轨道的观测和判断里，这是近亿万个公转周期内绝不可能发生的。

    “最终它们相撞了，碎片疯狂地落下，砸在我们的母星上，那一刻冰面猛烈震动，我们的房屋倾塌，地热断绝，南半球的冰壳几乎被击穿。而a星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相撞的位置发出一道白光，物质迅猛地燃烧，又飞快沉寂成一片黑色，然后a星开始恢复，高能物质覆盖住被撞的缺口，一切又重归原样，继续发出幽兰的光辉。

    “就这样，它仿佛有生命似的，打开了一张巨大的黑色的嘴，吞掉了那颗星星。”

    故事没讲完，到家了。

    巴尔克着急忙慌吃饭，是因为晚饭后他要去和朋友们一起排练节目。三天后的节日，是神明诞生的纪念日，换句话说，就是大家狂欢的日子，年轻男女互相吸引的日子，他要用他的歌喉和舞姿俘获一位姑娘的芳心，得提前准备周全。

    巴尔克洗了自己的碗就飞奔出去，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付尘宇放下碗，想起一件事，“这里房租多少钱？”

    “不收钱。”江升像是早就想好了。

    “这可不行，我……”

    “你是人民警察，我知道，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是吧。那你洗碗、放羊、遛狗，要送货的时候你也一起去。”

    “你那一只羊也要放？”

    “当然，羊得活动，这里的羊都是这样的。你也得活动活动。”

    饭菜里的油太多了，刷碗变成一件更加繁琐的事，付尘宇手上全是泡泡，他冲洗过的碗盘递给江升擦干净，收进柜子里。

    做家务的时候碰到对方的身体是再正常不过的，在递碗的时候碰到一下手指，江升差点把碗摔了。付尘宇没有第一时间去问他的眼睛，想也不用想，会被躲开。

    也许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确实是一个错误。

    “我出去透透气。”付尘宇擦干手说。

    “好，顺带遛遛四轮吧。它太懒了。”

    四轮因为有四只白手套所以叫四轮，但它跑起来还没有两个轮子的快。它并不是不爱运动，它是江升来时领养的一条狗，以前城市的生活腐蚀了野性，即硬件不太支持。

    付尘宇换了一件冲锋衣拽着四轮在路上奔跑，除了风的呼啸，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面料摩擦的声音。临街两三家店面开着门，依稀能看见远处山上人家的零星灯火，但头顶的月光和星光很亮。

    四轮被拽着一会儿就累了，跑又跑不动，停又停不下，绳子勒脖子，愤怒地叫唤。

    付尘宇停下来，喘着气搓它狗头，“你主人以前十公里能陪我跑八公里，你太懒了你知道吗？身上这么多肥rou。”

    偶尔两个人都休息的时候，江升陪着付尘宇晨跑，到八公里的地方，刚好有个早餐店，江升一到那里就说跑不动了，买点饭团油果子等他，付尘宇跑到终点又折回来接他，然后两人慢慢走回家去。

    现在的江升，跟以前不一样了。

    付尘宇快要不认识了。无论是那个利欲熏心、长袖善舞的商人，还是那个身不由己、楚楚动人的rou欲化身，那个向他摇尾乞怜、需要他舔舐伤口的爱人，没有一个能和现在的江升对上号。

    现在的江升，是收留旅客的好心老板，过着自由满足的生活。如果没有付尘宇的出现，一切该多完美。

    嘴里的呼出的白气升腾起来，又隐入夜里消失不见。这里的夜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