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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 2 道阻且长 (第1/4页)
07 先帝误国误政、流连花丛、杀太子生母、除太子外家,一桩桩一件件把吴磊逼得亲手剁父,如今他自己当了皇帝,追封生母为皇后之外,还把外祖家被贬的旁支找回来重新入朝为官。 当初陆家出事,虽说有先帝的荒唐在内,可他们本家贪污是实打实的,按罗云熙的想法,被牵连的旁支就算没贪,也受了本家的好处,难保干净,如今予以适量的银钱安慰就是了,许他们一辈子不再挨饿受寒,也说得过去,可吴磊驳回了。 “罗大人,稍待,稍待吧。”和他交好的吏部尚书安慰罗云熙,“你刚升任户部尚书,又曾是太子太傅,总该给陛下一个面子,哪能事事紧逼,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可是……” “没有可是,不许可是。”吏部的白尚书把罗云熙拉离了乾明殿,直到出了宫门,才长叹一声,对罗云熙诚恳道:“罗大人,我知你为国心切,但话又说回来,你教了陛下四年,更该了解陛下的脾气不是?启用陆家一事且不说,先皇后修葺陵墓一事,你怎么也给拒了?国库空虚,但总不至于只剩个壳子吧!” 白尚书所说之事,朝中早有人提起,当时罗云熙就据理力争,“正是因为银钱不多不少,才要用在刀刃上,等往后充盈起来,什么时候修不得?先皇后停灵暂安奉殿多年,难道等不得这一年半载?” “罗云熙你放肆!胆敢对先皇后不敬!”他话音刚落,便被御史嚼了舌尾。 罗云熙跪地请罪,想来当时吴磊应该很不开心,可他忍下了。 皇帝发怒,罗云熙仍没有松口,原因在于北边狄人入侵,国库要留出相当一笔钱以备战事,朝中却有不同声音,主和与主战者皆有。 吴磊同意议和,狄人派来使节,点名要大周的公主和亲,吴磊没有姐妹,便预备在宗室里挑选郡主给予加封,被选中的王爷不舍女儿远嫁,知晓罗云熙是主战一派,求情求到他这儿来。 烂摊子般的朝廷,罗云熙三番五次的政见不合,使得吴磊在乾明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端坐着紧盯住罗云熙的双眼,“老师,为什么啊?”他问出口时怒极反笑,“当太子时,你我之间如何,如今当皇帝了,怎的就成了这样?究竟是朕变了还是老师变了?” 罗云熙跪地不答。 也许两人本身都没变,可身份变了,太子是太子,皇帝是皇帝,太子可以是小绵羊,皇帝……伴君如伴虎,道理横贯古今。 沉默如同潮水,弥漫在君臣之间。 打破这片沉寂的是驿站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夏日暴雨连天,清河决堤,那堤坝竟是些纸糊玩意儿,洪水一冲,连树带泥“哗啦啦”四散而去,淹了无数良田与人家。 “传工部尚书。”吴磊起身,对罗云熙道:“老师不若细想想,你想当的究竟是周公,还是武帝呢?” 这话实在太重,不是一个臣子能承受的,罗云熙猛地抬头,吴磊已经撇下他往书房去了。 清河决堤一事由朝廷指派钦差前去查明,带回的消息是清州刺史中饱私囊,在修筑堤坝的事上偷工减料,事关重大,由钦差暂管清州事务等待朝廷调动,原清州刺史则押赴京城受审,而此人身份之特殊,在于他是罗云熙昔年同窗。 08 皇帝一道道圣旨颁下,派了陆家的人任清州刺史,公主和亲一事也筹备起来,先皇后的陵寝虽未动,却也遣了人去勘测。 风起云涌的朝堂暂时进入了风平浪静的状态,政事一松,宫中就活络了。 皇帝在孝期不得大选,可内侍监剑走偏锋,以选宫女伺候的名义送了人到乾明殿,本以为能讨皇帝欢心,谁知吃了闭门羹。 “安公公,内侍监精挑细选出来的八个宫女,被陛下原封不动退了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安德清不耐烦得很,“谁许你们自作主张了?事先不问,做错了才巴巴儿地黏上来,矫情自受。” 内侍监的首领太监跪地求饶,“求公公指个明路吧,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罢了,杂家饶恕你们这一回,起来说话。”安德清拍掉衣袖上不存在的细尘,眼光在底下溜了一圈,这才道:“陛下并未追究,只一点,今上不好这个,你们只管拣着出挑的小郎君送来就是了。” 内侍监的人恍然大悟,问题竟是出在这上头,谁能想到,今上和先帝一般好南风,因而他们照原数挑了八个男孩子送去了乾明殿,谁知再次碰了一鼻子灰,这回连安德清都懵了。 他灰溜溜进殿,吴磊却不见怒色,安德清到底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知道他并未生气,便先自行讨罚,再问皇帝到底想要什么。 殿内足有半刻钟的寂静,安德清跪得冷汗直冒,难道又踩着皇帝的痛处了? 终于,吴磊开口了。 “朕厌恶那人厌了快二十年,如今,却发现自己和那人一样恶心,安德清,你说可笑不可笑?” “哎哟,主子,好南风这是人之常情,何来恶心一说?”安德清心想原来问题出在这上头,“陛下富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不满意老奴就让内侍监继续挑,挑几个老实本分不作妖、不似‘那些’的可好?” “说得不错。”吴磊颔首,“可这种事嘛,宫女和郎君哪配教导朕?你去传旨,让老师进宫,朕要老师教。” “是是。”安德清头顶的压力终于得以释放,连连应道,应完才发觉不对,竟直接“啊”了一声,抬头看着皇帝,惊魂未定。 “怎么?朕使唤不动你了?”吴磊似笑非笑,神情不似作伪。 安德清心如擂鼓地出宫传话去了。 09 “陛下传我?”罗云熙浑身上下透露着疲惫,“所为何事?” 安德清不敢直言,扯了个谎,“大人不是要为清州刺史求情吗?如今陛下肯见您,这……这岂不是个机会?” 罗云熙静默许久,他几不可察地深吸口气,叹道:“也是。” 可他甚至没能进乾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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