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风升雨急萧蔷祸起香消玉殒繁花散尽 (第5/5页)

低落蹭着墙角，坐在一片被风吹g了的泥地上，眼睛g了，直gg的看着对面墙上的树影，心里一刻一刻地数，终於捱到天亮，翻身滚起，两腿哆嗦着跟门卫招呼一声出去了，不知道该往哪去，寻处地方坐着，头歪在旁边石头上，困乏中悄然睡着。

    迷糊之中，莫忆明听到有人唤他。他疲劳至极，抬了抬手，依旧昏睡。

    「那我走了。」

    莫忆明睁开双眼，果见玉儿站在他跟前，又惊又喜，说不出话来。玉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莫忆明见状，结巴道：「你，你去哪了？」

    1

    「我去了那繁华盛开的金山银海之乡了，」玉儿无力地站着，喘了口气，将眼睛闭上，一下跪在地上，头往下栽，被莫忆明接住：「我背你回去再说吧。」

    他将玉儿搭在背上，拖着扭筋的脚，回到房内。莫忆卿见玉儿胳膊也有伤痕，以为他走路遇袭，跑去找芸藿要跌打扭伤的药。

    玉儿躺着也痛，趴着也痛，如睡在荆棘丛上，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喊疼，听得莫忆明坐立不安。莫忆卿将他按在拉到床上：「毕竟人已经回来了，你先躺着。等芸藿来了，我喊你帮他擦药。」

    戚石榴等人收到消息，皆来拜会，见玉儿浑身是伤，叹道二房主果然冲昏了头脑，拿自己人开刀，史峰实所述，一一应验。他虽同情，但念大事未成，安慰几句离开。

    莫忆卿见玉儿睁眼，扶他坐在床边，见玉儿青紫的眼眶里泛着泪花，好一阵辛酸，自己的泪也流出来，问道：「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玉儿闭上眼，喘了口气，说：「教……不，应该是刘长庸了。」

    莫忆明睡不着，窜到玉儿床边，将他衣服车开，看见一段段血印，喘着气，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心中泛起一GU恶心。

    玉儿含泪道：「我最怕的事儿还是来了，」转向姐弟道：「我总算还留了条命，回来见你俩最後一面……」

    「别说了，无论是谁，我去给你报仇，」莫忆明没耐心地吼叫。

    「不必了，要去Si的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

    1

    「你说什麽呢？玉儿，」莫忆卿问道。

    「呵呵，」玉儿苦笑一声，冷气深喘：「我不知道……我醒来就这样了，当然……」玉儿忆起这三天经历的非人折磨，破涕笑道：「我真是太聪明了……聪明到，以为柳苮儿是自己摔的。」

    「你说是教主？」莫忆卿道。

    玉儿忍着疼痛，慢慢点头道：「我聪明到，以为刘长庸是真心待我。」又哭，哭了又笑，反复多时。芸藿送药过来，莫忆明见他身上皮开r0U绽，如伤在自身，涂了一会儿药水，忍无可忍，取剑往门外走。莫忆卿从椅子上跳起，抓住他道：「你做什麽？」

    莫忆明平静说：「我先去砍了宁庄颜，再剐了刘长庸。」一GU劲往外冲。

    莫忆卿SiSi拦住：「现在冲动，只能白送命。你回来。」却拗不过他，两人将门拽得咯吱响。争执之余，玉儿起身，在床脚m0出把匕首，往身上扎。莫忆明顾不得莫忆卿，冲过去抓他的胳膊。莫忆卿也跑过去，二人牢固控按住玉儿双臂。莫忆明喊道：「你这是g什麽？」

    玉儿Si不松手，狠狠拿着匕首道：「原来一切都是Y谋。」

    莫忆明扣开他的手，将匕首扔到地上，按他躺回床上，x中阵阵酸泪如雨下，说不出话。玉儿见他们如此，不再吵闹，如屍T一样挺着。

    除了刘长庸与平璧剑，其余房主门长皆来看望玉儿。尤其h昏後三房主的出现，令姐弟着实惊讶，没看清他的脸，他就匆匆离开，二人尾随其後一个劲拜谢，将他送出，转头回房，门房大敞，莫家姐弟对视一眼，心念大事不好，进屋查看，玉儿已经趁机溜走。

    莫忆明跺脚：「玉儿你怎麽回事啊？」

    1

    「你先别着急，好好想想，他会去哪里？」

    莫忆明沉思，耳中嗡鸣，悟不出所以然，摇头道：「我们出去找。」

    二人寻到院外，门卫说看见玉儿往山上去了，他们也不好阻拦。姐弟狂奔上山，远见玉儿纤瘦的身影，一瘸一拐，费力往山上移着。二人左右一个，抄起他的胳膊，往回扯。

    玉儿挣扎道：「我已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你真好了？」莫忆卿怀疑。

    玉儿点点头，道：「留得青山在。」

    「说得对，」莫忆明道：「可是，你这是要去哪？」

    玉儿抬头看天sE昏沉，低语道：「我想去拜祭一下正清观，还有柳苮儿的坟。」

    「你伤还没好，拜他们做什麽？回去，」莫忆卿使劲扯着。

    玉儿甩甩胳膊，道：「你不让我去，我现在就Si。」

    1

    莫忆明眼神茫然，紧紧抓着玉儿胳膊。玉儿摊开手道：「你们这一左一右的，抓得我好不自在。」

    莫忆明道：「没办法，要麽就同去，要麽就不去。」玉儿点头，三人朝山顶慢步。

    到了正清观，玉儿将拳头举过头顶，缓慢说道：「玉儿大错，害众位丢了X命，如今终於尝到苦果。」他深深磕下长头。

    莫忆卿跪在旁边，劝道：「那不是你的错，没有玉儿，也有珩儿，翠珠儿，不知是谁，也会做的。」

    玉儿摇头道：「话虽如此，玉儿难辞其咎」说罢，摇晃站起，往道士练剑的地方走，找到柳苮儿的墓，又拜了一番。莫忆卿见天sE已晚，执意回去，玉儿点头同意。三人走近瀑布山泉，闻得淅沥飞溅的细流水韵。冬天的瀑布失去磅礴气势，此情此景，甚为凄凉。

    玉儿对莫家姐弟道：「多谢二位照顾，倘若没有二位，玉儿早该离去了。」

    莫忆明担心道：「你怎麽回事？我们快走。」

    玉儿道：「你们走吧，我不走了。」

    莫忆明大怒：「你又说这种没原由的话，刚答应要回去的。」

    玉儿摇头，对姐弟道：「在下得罪了，」一个猛劲摆出自己被束缚的双臂，侧步迈向莫忆卿，趁他没回味过来，便封了他锁骨腋窝处的x位。

    莫忆卿半个身子僵住，栽倒在地，咬牙对莫忆明喊道：「他装的，小心。」

    莫忆明一个激灵，闪了玉儿一下，跳过去与他对打，边出拳边道：「玉儿，你到底要做什麽？」

    玉儿往後一闪，让莫忆明抓拿自己的手扑空，顺势将他推倒，转头狂奔。莫忆明被甩到地上，双手一撑，翻身而起，再去追，已经晚了。

    二人一前一後，你追我赶，跑到那条羊肠小道上。

    玉儿转身抱拳：「你别再过来了。」莫忆明见h昏中玉儿身後的深坑，脑中雷轰电掣，跪倒在地，眼泪正如玉儿身後山泉的水，涌个不停。

    「忆明，」玉儿也cH0U泣道：「我一直有个预感，你不是跟我一样的人。我本命贱，受此侮辱，也该去了。从今往後，你我便都自由了。」说罢，轻身一跃，翩若惊鸿，俏如落花，天边飞霞一抹，无声无息，消失於落山上将息的一丝光亮之中。玉儿故事，有诗为证：

    孤苦少年郎玉面赋骨香高台人前采独酒叹荒唐

    雨急催花萎日暮惹心伤不堪南风入一跃化石凉

    莫忆卿追上莫忆明，见他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两眼紧闭，双唇cH0U动，眼泪汩汩地流，深坑正在不远处，一下子什麽都明白了，顿时肝颤寸断，趴在地上，攥着周围冰凉散乱的石子，闷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