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姐弟夜闯顺南王府道士糊醉下山收徒 (第1/5页)

    也道莫忆明武馆被烧，报官之後与诸兄弟等了几日，未见师父归来，聚集众位兄弟，伤心道别，各找各的去处。

    莫忆明待在家中，闷怨不乐。想起那日莫荻武功盖过武馆师父，嘀咕之中，跑至铁匠铺。莫荻正在打铁，瞥见莫忆明灰溜溜进门，哼了一声。莫忆明挺直腰杆，绕至莫荻身边，挤出笑脸，央求道：「不如大哥教我功夫吧。」

    莫荻摇头，翻来覆去查看手中铁刀。

    莫忆明古灵JiNg怪道：「大哥，你有武艺在身，我还上什麽武馆，就教教我吧。跟大哥学还能省下不少开销。」

    莫荻被缠得厌烦，频频摇头：「我学的都是蛮武妖术，教了会害你。学武功有什麽用？应跟姑姑念些书，懂些人事。你现在成日晃荡，废柴一样。」

    莫忆明答道：「念书没用，我想学武功，做大侠。」

    「那都是胡说八道，不可信，」莫荻抄起蒲扇，待挡脸的布微g，举起石鎚，继续打铁，不再理他。

    莫忆明鞠躬卖笑，苦苦相求，见莫荻不为所动，哀怨道：「就知道打人，小气鬼，长此以往，我都呆废了。」

    莫荻稍作沉思，自武馆被烧，他的确无所事事，日渐愚钝，便停下石鎚道：「我帮你们找家好些的武馆。」

    莫忆明撅嘴走出铁匠铺，如出笼幼兽，歪在路边踢石子，而後回家躺了半日，着实无趣，想起二姐和傻妞在妖娘子家读之乎者也，蹬了鞋飞奔至妖娘子家院门外，鬼鬼祟祟由门缝向里张望。屋里传出念诵声音，莫忆明自在门前跟着声音摇头晃脑。不久，念诵声消失，笑声传入耳畔。

    「还是我笨，总是记不住。」

    「姑姑说你进步很快，不急。」

    莫忆明趴在门外，小声唤着。莫忆卿开门，埋怨他道：「不是让你在家好好呆着麽，装病还不老实，又跑出来了？」

    莫忆明坏笑道：「在家闲着无趣，我们到城中玩儿？」

    傻妞开心拍手，笑容灿漫：「好呀好呀，我们去玩。」

    「忆明进来，」妖娘子掀帘而出，伫立院中，仿佛一株沾惹晨露的仙草，婀娜妖娆。他面庞白皙，头上扎着金丝鬏髻，鎏金银簪，白绫衣朱红裙，领子袖口镶金银丝线，眉目无奈叹道：「你为何总不来念书？」

    莫忆明低头撇眼，小声嘟囔：「学些之乎者也的有什麽用？城里那些道学先生瘦弱如纸，一拳头就给打飞了。」

    妖娘子摇头说：「凡事有好有坏，只读到之乎者也会因噎废食。」

    莫忆明知妖娘子与大哥关系甚密，不敢顶撞，怕他告状，自己又要遭打。

    妖娘子走近几步，咄咄b问：「不念书，怎能看清人世道理？」

    莫忆明咕哝：「什麽道理？铜板能买烧饼，是道理，拳头能揍坏人，也是道理。」

    「如何分辨好人与坏人？」

    「大家说好的是好人，大家说坏的就是坏人。」

    妖娘子摇头叹惋：「屈从庸众拙见，岂能绝世？」

    「绝世能做什麽？我要学武功，做天下第一，让万人敬仰。」

    「你是立志要作侠士了？」妖娘子听此，便不依不饶。

    「正是。」

    妖娘子问：「忆卿呢？」

    见莫忆卿也点头，妖娘子追问道：「何为侠？」

    莫忆明想想，挤出几个字：「武功盖世者为侠，替天行道者为侠。」

    莫忆卿在一旁补充：「行侠仗义，刚正不阿，济世泽民……」

    妖娘子笑道：「那皆世人杜撰，何人能做到这些？」

    莫忆明抬头：「大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莫忆明英气凌人的眉宇之中隐藏自己不愿再提及的旧事。他意气风发，明眸炯炯，妖娘子x中如惊涛拍岸，说不出口的话在心底扎成厚重繁乱的结，沉默许久，从衣袋中掏出几个铜板，交给莫忆明，放他们出去，自在院中踱步，轻抚脸颊，慢慢回味。

    莫忆明见妖娘子并未怪罪，还给了钱，欢蹦乱跳，和二姐傻妞边跑边打闹，穿过大街小巷，买下糖人画片，往破庙走去，被群看热闹的人堵住去路。

    三人好奇，寻找缝隙钻进人群。

    一位破袍烂帽，酩酊大醉的道士躺在酒肆门前，身边横放一根长棍，上面挂着酒葫芦。年轻的店伙在旁拉他，拉不起来，反被他扯个跟头，绊在棍上，狗啃泥栽倒。人群见状，喝风吞月般粗笑。

    店伙爬起来，指着道士：「真倒霉，碰上你这混道士，不给酒喝，就要打人，喝光三坛nV儿红，还赖着不走，耍酒疯撒大泼。」

    道士脸颊通红，眯着双眼，满意微笑，在地上滚来滚去，道帽颠落，道袍褶皱，胡子也脏了，活生生滚成土人，人群扬起稀稀落落笑声。莫忆卿站在道士跟前，看左右露着欢快笑脸的人，也学着笑，心想这道士真有趣。

    道士滚累，翻过身，摆个大字，四肢扭动，朝天喘气。半晌，梗脖子抬头，眯眼扫看众人傻笑，目光聚到对面三人身上，突然收敛笑容，腾得坐起。众人惊讶，应声开散。道士扭身，双手撑地，左歪右歪，摇摇晃晃站起，挺直身子扭头朝三人扑去。人群大喊「道士发疯啦」，妇人怀揽孩子躲远。

    三人吓得汗毛耸立，随四散的人群跑远。道士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摊开两只泥掌，踉跄追赶。

    傻妞跳脚道：「咱们快跑，怪害怕的。」手一颤，糖人折断，掉在地上，扔了撒腿就跑。三人再没心情去破庙玩耍，绕道甩开道士回家。

    莫荻在铁匠铺磨出一柄鋥亮的剑，端在手中挥舞，思量莫忆明的话，默默叹息，翻出银两，寻了家上好的武馆。莫忆明得到消息，欢喜有功可习，不再哀怨大哥小气，天刚亮收拾包袱，跑去武馆。

    新武馆门庭宽敞，匾额上写着硕大的「盛德名」，一对威武石狮，墩立左右。莫忆明赞叹这武馆门面阔气，兴致B0B0跨进门。武馆师父李白马乃城中赫赫大名刀枪教习，热情洋溢将新人接进门槛，又喊了在武馆挥汗如雨的徒弟，介绍一番。

    莫忆明嘴甜，未出半个时辰便与师兄弟混熟，练到天黑回家。莫忆卿找妖娘子念些知识经典，更多时间在莫宅内挖泥除草，打发时间，见三弟疲惫归家，睡一觉依旧神采飞扬，哼着小调飞出门去，犹见草木凋敝，自然失落，踱步门外老榆树荫下，昂头看着蓝天下簇簇葱绿的榆钱花海出神。斜对门邻居家佑红十岁，踥踥扭来，站在泥墙前，摇摆芍药花裙，显露崭新绣鞋。

    「来我家玩吧？」莫忆卿抿嘴笑。

    佑红摇手，扭扯裙子：「娘不让我跟你玩。娘说你一家都是妖孽变的。」

    莫忆卿跨过露在土地上的粗憨榆树根，走回莫家宅院，依靠紧闭的门，愈加伤心，望向墙外坚强生长的榆树，待佑红走後，强打JiNg神行至妖娘子门外。妖娘子迟迟开门。莫忆卿觉得委屈，眼圈红痛：「这里只有我与他人不同。」

    妖娘子问：「你有什麽不同？」

    妖娘子见他默默扯着衣摆，微笑道：「若是为了这种事伤心垂泪，大可不必，你才说要当个nV侠。穿的跟我们一样，如何学武？」说罢起身，裙摆旋转。

    妖娘子在莫忆卿眼前坐下，耐心说教：「城中人有些目光短浅，说几句气话的时候是常有的。若把那些话当成负担，顺从他人意愿，即使将来堵上他们的口，又有何值得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