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平稳的生活 II (第1/2页)

    兰灯努力算着账，试图从日常开销和债务中抠出一点点积蓄。

    他有个典型的不靠谱底层家庭，母亲离婚父亲赌博，在自己贷不出钱之后还用他的名义继续去贷款。起先还只是小钱，然而经济拮据的兰灯继续延续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生活方式，以至于债务和滚雪球一样，直到被催债公司上门威胁要拆了他的器官。

    还有多久才能还清呢……

    来了一通电话，是桥飞的。兰灯接起来，结果对方接下来的话令他呆滞。

    居然是同居的提议。

    上次桥飞说着给兰灯找个更安全的住所，然而他现在手头暂时拮据，便想着干脆让蓝蓝搬过来暂时和他一起住。

    兰灯恩恩唔唔应了几句，动作机械地挂下了电话。

    他脑中飞速运转，寻找一个恰当的选择：和桥哥一起住，安全省钱，肯定比这个在下城区也算数一数二穷破的街区好多了。但是，他并不想和男人一起住。原先的包养还算是工作，公事公办完事就好，一旦二人都住到了一起，那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包养，笼中被关的金丝雀。这完全触及到了他自尊心的底线。怕不是每天都得屁股开花。当然也有其他好处，比如桥飞很会做家务，做饭好吃，还有……

    没过一天，他就收拾东西提着行李来到了桥飞家。

    桥飞的家比兰灯的破公寓强很多，但不算大，只有一个卧室。“我睡客厅好了，反正沙发挺大的。”兰灯手上抱着衣服说道，尽量表现得乖巧、懂事、不给人添麻烦。

    “床也挺大的，”桥飞笑道，“我们又不是没睡过，一起睡好了。”他看兰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上去一把揽过他的肩，凑近脸来问道：“怎么，想什么呢？”

    “啊！没事没事，一切听哥说的就好。”兰灯收回纷乱的心绪，红着脸低下了头。

    临睡前，桥飞已经很累了，两人没zuoai，就在床上搂着聊天。桥飞搂着蓝蓝，看着他羞涩的小脸，想起之前那个琪琪，又想起初遇时的蓝蓝。

    半年前他在街上巡逻，看到夜店前站着一个人，一看吓了一跳——这少年长得颇有些神似曾经的白秋霍。

    他心跳怦怦，联想着少年时期那个聪慧孤僻的白秋霍，随即便眼睁睁看见那个少年走进了夜店。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头上一般，桥飞心中出现一股莫名的失落，好像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白秋霍失足走上了另一条道路一般。

    在无法抵抗的欲念驱使下，他叩开了十点半的那扇门，见到了那名少年——他其实只有五官颇似，气质与白秋霍相距甚远。秋霍锐利而有锋芒，让人敬而远之，而少年一双杏目水汪汪的，看人时往下垂去，可怜巴巴的。不过事后桥飞发现在这柔弱外表下的蓝蓝实际上与初见面时的印象很不一样——蓝蓝是个很坚强的人。

    他询问夜店，像是被幸运之神怜悯一般，名叫蓝蓝的少年是新来的，还没接过客——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攥着蓝蓝的手腕了。

    二人聊天，谈及下海的原因，在说到债务时，蓝蓝将下唇咬得死白。单纯懵懂刚成年的男孩，磨破的帆布鞋，经济贫困，背负巨额债务，被迫在破破烂烂的夜店下海，未来得及被人采撷的花苞——怜爱之情登时在桥飞心口决堤。他买下了蓝蓝的初夜，并从此长期包养了他，没让其他客人碰过他。

    两人平躺在床上，桥飞注视着兰灯，后者眼睛紧闭，额前的碎发自然地垂下直到眉眼。这个模样洗去了他的稚嫩，看上去更像是秋霍了，桥飞忍不住伸手拂开他的刘海，破坏这份恬淡。

    一直以来，在蓝蓝面前他都扮演着成熟可靠的好大哥形象。甚至于把自己当成是蓝蓝的救世主。但实际上他们两人终归是交易的关系。在蓝蓝心里，他真的和其他那些猥琐流油的嫖客有区别吗？

    如果蓝蓝长得不像秋霍，他会选择在当时包养下他吗？

    不会，廉价夜店里到处都是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而失足或者自甘堕落的人，他见多了。自己并不是什么救世主。仅仅是履行职责就很麻烦了。不过只是用金钱占有了对方的身体而已……

    思考这些问题不过几秒钟便令他感到心烦。如果蓝蓝也干脆长个尾巴出来就好了……

    伴随沉沉的睡眠，两人从此便正式展开了平稳的同居生活。

    早上起来，桥飞就先给了兰灯一个浅浅的早安吻。兰灯睡眼惺忪地接下了，还有点不太习惯，过了好几秒钟才回吻过去。厨房里很快传来煎鸡蛋的香气。

    兰灯慢吞吞吃完早餐，等到起床气过去，就开始屈腿坐在陌生的沙发上犯傻。窗明几净的客厅，不像之前那间破公寓，凸起的地板一踩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窗子里看见的景象也不再是逼仄的邻屋的墙壁。因为十点半发生命案的缘故，他最近也没有去那里上班，一下子多出了空闲时间。

    这样的日子简直美好得让他不敢相信。

    催债躲债打工下海卖身还钱，这些事令自己晕头转向了好久。一旦松懈下来反而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兰灯呆呆注视着外面由光幕组成的天空，任由时间流逝。过了一会儿，他乖乖拿起扫把毛巾用蜗牛般的速度象征性地做起家务来。

    另一边，桥飞忙着与白秋霍一起行动。

    他对琪琪的一番循循善诱很成功，单纯的少年今日换了身普通的打扮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现在像个正常男孩一样穿着短裤戴着鸭舌帽，眼神鬼祟张望着四周。

    在几次聊天中，琪琪逐渐将男人当成了富有爱心与关怀的大哥哥。然而他虽单纯，却意外地嘴严，虽然桥飞套取了他的信任，却始终未曾从他口中得出有关老板的信息。

    不得不说，桥飞相当怀疑自己有哄人的天赋，随便表现得贴心一些就能让人禁不住想要信赖他，比那种花花公子的油嘴滑舌还能唬人。可惜秋霍却偏偏不吃这一套。

    “要吃点什么？”桥飞打开菜单，满脸笑容，一副大方之派。

    琪琪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道：“草莓牛奶。”

    草莓牛奶。以前问蓝蓝喜欢喝什么，他好像也是说“蓝蓝最喜欢草莓牛奶了”……为什么这些男孩惊人一致地喜欢这个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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