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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失忆 (第2/2页)
孩,喉底发紧,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过去等你那四年,我也不后悔。可就是,我赌输了嘛。输怕了。”他自嘲地笑笑。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 本来一顺不顺盯着他的小盛,慢慢把头低回去,“哦。” 攥紧衣角的手也松开。 这样了也不要我啊。 他觉得自己真够可笑的。人家明摆着看不上他了,他之前求了那么多次,陈金默都没回过头,他却还是上赶着往上贴。 喉咙被扼紧了出不了声,也没什么脸面再去面对又一次拒绝了他的男人,他只想在情绪上来之前逃离男人的视线:“那什么,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小盛...” “真的没事的默哥,我明白,你回去吧。”他又慌乱地扯出一个笑,没敢对上陈金默的眼睛。 低头走开两步之后,才让眼泪掉出来。 左侧看出去,桥底下是滔滔的江水,油黑的,翻着波涛,偶尔被桥上的路灯照亮。右侧不时有车飞驰而过,带起的风声和浪花声合在一起。 就像两年分手那天晚上一样,在那条省道边,疯长的草也翻出漆黑冰冷的波涛,路边的车也毫不留情飞驰而过,陈金默也站在身后目送他。 一直都这样。 没有一样是他留得住的。 他想,他真的很糟糕。 他想起来之前一次次对陈金默的挽留,分手那天、杀完李宏伟他送他回家那天、昨晚去他家找他、还有现在,每一次他都试过了,可是陈金默真的不要他了。 刚刚讲的几句话还在耳边回响,好像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想从话里分析出一点或许还有可能的意味。 然后他愣住。 他突然记起来了三年前第一次闹分手的时候,陈金默为什么跑回来给他做鱼片粥。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那引以为傲的小伎俩,通过高启强或者唐小虎传话,老默才会回来照顾他。可是就在刚刚回忆突然涌进来,原来那晚,在他打电话给哥和唐小虎之前,他自己就已经找过陈金默。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独自在漆黑的屋里对着电视的时候,饿了一整天的肚子终于如他所愿地一阵绞痛,他抚住肚子抽了两下冷气,拿出手机要按照计划打电话给哥。可是滑到某个号码上的时候,手指就悬在了那上面。 肚子又一阵抽痛,他倒在床上,觉得周围冷得很,可是没有老男人抱着他,他就只能努力把自己缩起来。委屈只要有一点点,就可以立刻占据小孩子脾气的内心,带着酒气一起上头,最终还是隔着模糊的泪眼,一半赌气一半伤心地按下那个号码。 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然后他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怎么了?” 短短三个音节,让他抽泣出来,吸了半天鼻子也说不出话。陈金默在那头本来都要睡了,听见让他牵挂好多天的小情人断断续续的抽泣明显着了急,一连声地问他怎么了乖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着急忙慌要起身穿衣服,然后被小盛的一句话钉在原地: “陈金默,我想你。” 最后一个字说完胸腔就开始发颤,尾音已经全是哭声。那些委屈和思念,他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忍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像山洪一样泄出来,本来还是忍耐地啜泣,很快就变成了大哭。他总是气恼自己在陈金默面前就像个小孩子,可是又忍不住,他把手机抱在怀里,好像就可以把陈金默拉的近一点,然后问陈金默是不是不要他了。 他说他很想陈金默,很想很想。 他说陈金默你回来吧,我没有你怎么办。 小醉鬼还捧着手机嘟嘟囔囔,听得陈金默心都要化了。他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小孩身边,把他抱怀里哄一哄,于是一叠声地问他是不是喝酒了,有没有吃药。 “才懒得吃药。” “可是乖乖,胃疼要吃药的啊。” “我在外地出差呢,明天天一亮我就回去。” “喝点水乖乖,快点睡。” “那你真的明天就回来啊?” “真的。” “哦...那你先别挂,你陪陪我好不好?” 陈金默又活衣躺下,也把手机捧到怀里,好像就能把小盛抱紧一点。小醉鬼听着男人的声音,身体也软活下来,眼皮耷拉着,但还是舍不得睡,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梦话。 你明天真的回来?别骗我啊。 不骗你。 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我以后不对你那样了。 没事儿。 我怕我睡着了你就不在了。 不会。 纷至沓来的回忆很重,像冰冷的江水往他破了洞的心口里涌,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就连记忆里都容不下自己曾经放下身段去承认自己想念陈金默的画面。他眼前模糊,胸腔剧烈的开合让他走不动路,只能扶着栏杆蹲下去,用力把呜咽压回胸口。 他那晚在酒精之中睡过去,第二天一早什么都不记得,可是陈金默还是赶回来了,把他揣进怀里叫他乖乖。 他觉得自己很糟糕,这样对他死心塌地的人他都留不住。 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哥哥疼他,让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只要他学习够好、赚的够多,就可以伸手享受源源不断的的爱。现在才发现不是,原来爱人也会很累。他在今晚之前也觉得自己很累,为什么明明做了这么多男人还是不肯回头。 但是陈金默也是无父无母,也是摸爬滚打着一个人长大,甚至比他更早就学会了怎么用疯狂和冷漠保护自己。但是面对小盛,他却好像不怕累,也不用假装冷漠,他总是对他百般温情,挖空了心思逗他开心哄他说话,就连人在外地也可以为了一句想你了就奋不顾身赶回来。 比起来,他为陈金默做的事情好像小得微不足道,又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可是真的很爱啊,但是也真的没办法了,因为陈金默不信他了,陈金默说他赌输了。 记忆还留在陈金默从外地赶回来的那天,那天晚上他肚子里是陈金默做的粥,身侧是陈金默厚实的胸膛,电视上放着他爱看的电影,电影里张国荣对梁朝伟说我们从头来过。他把头埋进陈金默怀里,沾沾自喜地说他赌陈金默一定会回来,陈金默输了。 可是陈金默不答话,只告诉他,你如果想要我照顾你,直说就行了。 陈金默想告诉他的是,他是自愿赌输的,只要他心里还有小盛,就可以一千次一万次地输下去。 可是小孩那时候听不懂,花了这么多年才学会,原来这样的感情里他没必要赌。明明直说就好了,陈金默又不会走。 他又扶着栏杆把自己撑起来。他知道了。 陈金默刚刚说他要的东西,他给不了,可是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他要去告诉陈金默。陈金默那晚和他讲过的,“以后要是想要我照顾你,你直说就行了”,所以他要去告诉他。虽然他还不知道陈金默想要什么,但依然要去告诉他。 他抹把脸,回头去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大半座桥,可是陈金默果然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好像飘荡的心找到了锚,他朝着他走去。 高启盛你得去告诉他,就算他可能会再拒绝你,就算你可能会很累,你也要去告诉他。 走变成了跑。 “陈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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