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家庭 (第2/2页)

淡淡的，带着点隐晦的观察。

    这两姐弟年龄差了半轮，又久不见面鲜少交流，各自的发展领域和人际关系不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如何把握交流的尺度和分寸，更何况这对于程丰来说是他和程盈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默契地默默在空气里试探着，由着片尾曲在吟唱。

    “刚才那部电影还挺好看的。”程丰看了眼时间，离午饭还远。

    “同系列还有几部，继续？”程盈说着翻找着电影放映，两人再次安静看电影。

    程丰回想记忆中与jiejie程盈的日常。

    模糊到只残留碎片闪回的幼年时期，程盈是比父母存在感更强的家人，第一幅涂鸦、只记得一段的那个睡前故事、尿床的糗事……好像带着幼年程丰探索世界的大多是jiejie。

    到了上学的年纪，程盈更是让他好奇亲近的存在。虽然程盈逐渐开始不让他进房间，不准他随便动她的东西，但也会拉着他一起看电影动漫，叫他帮忙藏她偷买的漫画杂志，然后打开他一扇扇新世界的大门。

    初高中的时候，程盈已经很少会叫上他一起了，程丰自己也更乐于和同龄人交往。尽管程盈与他渐渐疏离，后来干脆去了国外的大学一路进修创业，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但程丰不可避从程盈身上继承了不少的兴趣爱好，从她那里建立的认知不可磨灭，更是在此基础上继续丰满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青春期的酷盖程丰满脑子都是怎么和宋鑫一起找好玩的，怎么打败宋鑫让他心甘情愿叫爸爸，还有情窦初开迷惑又青涩的涌动。程盈几乎都没在他眼里停留过3秒。

    但又是得益于程盈，在程丰意识到自己对宋鑫有性冲动之后，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性向，明白自己喜欢宋鑫。

    程丰记忆里对程盈最近的印象，就是每次见面她身边都带着不一样的男伴，对外从不介绍，但举止亲密、气氛隐晦暧昧。要是多嘴问她，她每次都说不是男朋友。

    他们两姐弟好像就没什么好聊的，知道对方好好活着就够了。

    过分的亲密和没有分寸的介入，他们早在小时候母亲身上深受其害。这样的沉默相处，容许对比外人更亲近的分享，在空气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足够了。有谁想开口倾述，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会认真在听着，他们两个是一边的人。

    这是程丰凭记忆认识的程盈，不知道印象里的观感是否会与现实有所偏颇。

    午餐饭桌上，程丰最害怕面对这位母亲多角度的问候。

    用吴女士的话来说，只有在饭桌上，才能让他们好好坐着聊天说话。

    这一次，难得一次回家的程盈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吴女士见程盈夹菜的左手上戴的戒指，找到了开启话题的切入点。

    她夹了一筷子菜到程盈碗里，问她：“盈盈啊，有没有正在谈的对象啊？”

    “没有啊，我忙都忙死了，哪有空谈对象。”程盈拖着调子慢悠悠地说，“爸爸这道砂锅鱼好香！”

    “没对象那你手上那戒指是什么意思嘛？”她往程盈手上看了好几眼暗示到。

    “这个是公司这季度出的新品，我随手拿着戴的。”程盈干脆地放下碗筷把戒指摘了下来，递给了坐在她对面的吴女士，“mama你试试，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叫助理把这一季的新品都给你送一套。”

    “嘿呀！看看，”她接过戒指看了两眼，扫了眼内圈，又还给了程盈，“不用麻烦了，我又不喜欢这种东西，那什么紫水晶粉水晶又不好搭衣服，不就又忘在哪个角落。”

    她看程盈接过准备戴回手上，又说到：“不过啊，盈盈你戴哪只手指得注意一下啊，别给自己的桃花都挡掉啦！”

    “你老实告诉mama，有没有男孩子追你嘛？有喜欢的得趁早呀！”

    程丰瞥见程盈低头翻了个白眼，他瞄了眼吴女士，近乎是有预感般的接着一段话在脑子和耳边同时响起。

    “女孩子呀，无论如何都得要有一个家庭才算完整的呀，你不要学别人那些不好的，说什么不要结婚、不要生孩子的，你到老了，过了年纪了，肯定会后悔的呀！”

    “他们自己会想的啦！你叫我做这道菜，凉了都没见你吃一口。”坐在她旁边的程先生舀了一大勺菜到吴女士碗里，被她用眼神制止住继续添菜的行为。

    饭桌上总算安静了片刻。

    但饭桌对面不时扫向他的事线让程丰提起的心始终放不下来，程丰低眉顺眼，专心扒饭。

    但母亲的关切问候始终是逃不掉。

    “小丰别顾着扒饭，夹菜吃呀。”

    “哦。”程丰应着，听见了旁边程盈悄悄叹了口气。

    “最近在程氏上班感觉怎么样啊？我特地叫你爸给你表堂叔通个气，叫他好好锻炼锻炼你。”

    提起这个，程丰有种无法言说的别扭感，“还好，下个月开始跟着表堂叔。”

    程丰看了眼拉着脸的程先生，有种想去死的一了百了心态。

    那位表堂叔，是现在程氏最大的管理者、话事人，程先生当年就是他的手下败将，辗轧得程先生志气尽失、负气出走。几十年没有主动联系过的程先生，到如今还被吴女士“逼着”去给儿子走人情。极其的丢脸伤自尊。

    “你啊，跟着人家要好好学习呀，知道吧。机会难得，既然你做了决定的事情就要做到最好，别到头来在最后关头差一点点输给别人难受的又是自己。”

    “行了，我给你舀碗汤去。”程先生端着汤碗背着吴女士怨晦的眼神走了。

    “还有啊小丰，别学你姐只顾着工作啊，趁现在多点和女孩子认识，多接触接触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嘛。”

    “听到了没有啊？”吴女士把程先生盛给她的汤递给程丰，去接下一碗。“快三十啦，你爷爷奶奶都来催我了。整天曾孙曾孙的，你不急，他们可急得不行。我都给你推了好几波相亲了，你再不重视起来mama可就不管你了。”

    “哦，我知道了。”程丰真想将自己的头脸埋进桌底，偏偏两个长辈没离桌，也不能说扔下碗筷转身就走。

    “啊，对了，小丰和隔壁家的宋鑫还有联系吗？”过了会，吴女士突然问起。

    正在喝汤的程丰瞬间感到汗流浃背，就着口汤还没喝下去，缓了缓神。想到他和宋鑫的关系，要是被吴女士知道了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没怎么联系了。”程丰面无表情冷淡地回答，看着也像那么回事。

    “还记得你们小时候玩得可好了，怎么现在不联系了呢？好好维系以后也是一条关系嘛。”

    “大学的时候就很少来往了，专业都不同。”大学的时候就差层窗户纸了，公共课他们都是并排坐的。

    “诶呀，我看那宋鑫还挺不错的诶，前两年不结婚了嘛，现在都是他们集团话事人了。”吴女士露出了八卦时常见的笑脸跟程先生说，“那年轻人真的算不错的了，你不知道，工作努力，节假日还会回家看他mama。哪像他们两个，打电话三催四请才好不情愿回来看看我！”

    “妈，我哪有！”程盈立刻伸冤，她已经吃好了，只是还留着作陪。她总喜欢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和吴女士拌嘴。“那次不是你说想我了我就立刻回来看你了？像我这种人哪里还有法定节假日的？我旷工都回来陪你的好不好！”

    “你就说吧！哼！”吴女士翘着嘴角，看上去被哄得挺开心，“小丰待会吃完饭到隔壁宋鑫家看看哈！顺便和人家mama打声招呼，毕竟他们家也照顾过你，这些礼貌关系不能落下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