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毁灭成全_《在气息里醒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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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气息里醒来》 (第1/1页)

    清晨四点三十六分,我醒来。床边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习惯X的提醒音——我又准时被世界叫醒,在这座还未亮起的城市里。

    窗外的天还染着深蓝,冷气携着海边似的咸意爬进房间,空气里有一种陌生而清冽的质地。房间静得像一张没有皱摺的纸,只有x口有节奏地起伏,提醒自己还活着。

    有那麽一瞬间,我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是台湾?是澳洲?还是哪一个我住过、又离开的城市?每一次醒来,我彷佛把灵魂借给不同的躯壳;直到视线触到陌生天花板,名字与地点才慢慢回流到头脑里。

    我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像是靠在一个新世界的边缘。脑中无意识浮现一句话:

    「原来我所有的开始,都不是为了寻找答案,而只是为了能好好呼x1。」

    我深x1一口气。空气穿过喉头时带着不融的生y,却也真实;在呼x1的缝隙里,灵魂的声音b白日更清晰,低沉而混乱,像海底的回声,一次b一次更有轮廓。

    ----

    静谧占据了整个早晨,连我吐出的气声也被放大成一种节奏。

    我珍惜这个瞬间,像捧着一块易碎的瓷器:外头的室友轻手轻脚走过,声音被楼板吞掉,餐厅那头散出咖啡机的微微嘶嘶,像是帮我按下了一个柔和的开关。我把几乎被冻僵的脚伸出被窝,垂在床边,心里想着:「今天下班一定要去买毛茸茸的袜子。」这种小小的念头像安慰剂,让身T稍微回暖。

    我走进浴室,镜子里映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头睡乱的发,眼神里还带着昨夜未散的影子。

    刷牙时,看着泡沫在唇边翻涌,我忽然知道自己变了。

    曾经的我习惯用一整排闹钟把自己扯起来——「5:00、5:15、5:17、5:57、5:58、6:12」——那是台湾的生活节奏,是为了六点半准时抵达健身房,准备连上四堂课、迎接汗与呼x1的考验。

    设一列闹钟,是我跟时间搏斗的仪式,也是把焦虑物化成声音的方式。

    如今在异乡,我没有那麽多闹钟。反而常常在四点三十七分自然醒来,不需声响就能张开眼;这件小事让我惊讶,也让我稍微释怀。

    也许每一次换城、换生活,都是在偷渡一些呼x1的自由回来。

    短短五分钟车程,我驶入加油站附设的咖啡区,换上围裙,一切动作熟练得像机器:砧板定位、刀具摆放、标签对齐、订单核对。厨房里的热气夹杂油烟与咖啡香,像一种繁忙的祈祷,让我把身T的节奏调成能量输出模式。

    新鲜的空气与奔波的汗水,意外地合成一种踏实感,像是把我一点点拼回原位。

    回忆会在最不经意时翻起。

    一霎那我想起台湾时的日子:下课後叫一份午餐外送,坐在健身房的休息区看教练们在课後专注地训练,与会员笑谈;然後回到公司,从下午四点教到午夜闭馆,T能与意志在每一堂课被磨得发亮。

    那段时光,我以为「塞满」就是幸福——每一个被预约的时段、每一次被需要的回应,都是我的存在证明。

    可是,塞满之後,我才发现那份幸福是脆弱的,像空洞里放了一层薄冰,一推就碎。

    ---

    车子停在Kmart前,我蹲在人造绒毛袜子前,挑了一双最亮的颜sE。购物的瞬间总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付出被实T化:一张小小的收据,一双毛袜,都像是一种我活着的温柔凭证。

    我想着今晚可以暖呼呼地睡一觉,只想满足内心小nV孩所有的渴求。

    ---

    回家的路上,手机震了两声。讯息栏跳出一串字,是那个曾经来过我的世界的男人。时间彷佛在那一刻变得厚重;他的名字像一块石头从口袋里掉出,砸在我脚边发出声响。

    在灵魂的意境中,我看见一个大男孩蹲在门口,脸上沾着未抹乾的泪水与鼻涕,黝黑的皮肤在夕yAn下像烧过的木头。

    场景像是把我拉回到某个我以为早已关上的房间:幼小的期待被放在桌上,等着有人来拿走。面对他,我觉得疲惫,不想再演戏。

    「你要进来吗?」我使劲力压住差点从喉咙发出的声音,自己其实不知道答案,又何必邀请?

    夜里,我仍然和另一端的声音相连。那个来自於南美洲的男人,鲸鱼刺青绕着他的手腕,他是我在寂寞日子里的温柔容器。我们每天热恋般讲电话,谈未来,谈打算,共同编织着一个看似可行的蓝图:工作结束後要去某座城市过生活,打工度假结束要一起找地方定居。视讯里,我们互看彼此的眼:我举起手腕,他也举起他的;那只刻着鲸鱼的印记成了我们之间默契的标志。

    然而幸福的边缘往往薄弱。就在那段温暖的日常里,前任开始回归。

    三天前,他的讯息栏开启,像cHa0水一样涌入长篇的忏悔:叩问、哭诉、控诉,也有粗暴後的遗憾。他把每一滴後悔都打成文字,并急迫地推送给我,彷佛一封封信可以把时间拼回去。

    最初我把那些讯息当作背景杂音,但到了第三天夜里,当我坐在小屋的灯下盯着萤幕,手指不自觉地颤抖,我知道有些缝隙被触及了。

    我回覆了他。

    不是因为我相信,也不是因为我愿意被拉回去——而是因为不得不承认,这些文字确实敲进了我的某处脆弱。我的回覆短而坚定:

    「我有伴侣了。你知道的。你给不了任何的弥补,因为你不是我要的人了。」

    那一句话说出来後,像是把门关上一半,留下一条缝让风进来。缝隙里的风带着寒,像是提醒我:事情还没完,也许才刚开始。电话那头的回音我听不清楚,只觉得心口空了一下,又被某种难以名状的重量压着。刚放下手机,我又习惯Xm0了m0左手腕上的刺青,鲸鱼的线条在指尖翻滚,一如既往地冰凉。

    那天晚上,屋里的呼x1声特别清晰。大夥儿已经睡去,只有冰箱在远处轻声运作,像老歌里的节拍。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起那些曾以为不可破的宣言:自由、Ai、归属。它们像夜空里的星星,明亮却遥远。

    有人会跨越距离来到你面前,有人会以文字索取你的一切;而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学着把呼x1拉长、拉深,试图把自己稳住在今天。

    窗外的风停了,楼道里传来零星的脚步声。

    我的x口像被一只温柔又陌生的手触碰——那手不是要拉我回去,也不是要带我离开,只是在测试我的脆弱有多深。

    我把呼x1收细,任由自己在那缝隙里听见最真实的声音:是我自己。

    缝隙被打开了,未必会吞噬谁,但它会让事情开始变得可逆且不确定。

    我闭上眼,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节奏:换城、换工作、换面具。或许这些都是练习——教我如何在世界里找到一个可以呼x1的位置。

    今晚,我不知道下一口气会带来什麽;但我知道,我还在呼x1,还能把这口气交给未来的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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