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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岁予又回去原本的地方坐着，什麽也没办法思考，直到戴乐翔循着他的讯息过来。

    他弯腰与他对视片刻，「我猜事情不太顺利，你需要抱怨的话再告诉我吧。」接着在他身旁坐下。

    「我让他先回家了。」江岁予低声地说，戴乐翔只好凑近听清楚他在说些什麽，「我从刚交往的时候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或许尚良不适合跟我在一起。」

    刚才他走了的时候，表情失去了温度，丝毫不打算回头。江岁予看着离去的背影，很快就感到後悔。

    如果那个人走回来，给他一个拥抱，任X地说不想离开，那他或许可以全数忘记自已刚才说的话，也给他一个道歉，说那些都不算数。

    但是方尚良终究消失在黑夜里，让他独自面对碎玻璃般的所有事实。

    尽管江岁予始终认为为了他，自己可以好好地管束心里那些不堪跟自卑。在那一刻他仍没能拉住所有悲伤的野兽，一直尽全力藏着的，终究逃出x膛被他看到。

    他也没想过，发现方尚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伤之後，心里会有那麽大的反应。脑海忍不住去描摩当时的情况，猜忌跟不安彻底将他占据。

    他像脏了的颜sE般的情绪、他给人带来的压力、方尚良表现出的抗拒，或许都是对这段关系走向隐晦的提示。

    「我觉得是那家伙配不上你。」戴乐翔哼了一声。

    「你每次都对我说好话。」

    「没，我是认真这麽想，那个人很不谨慎。」

    「可是尚良後来改了很多。」江岁予垂下眼。仔细回想的话，方尚良从他们刚认识开始，到现在相处的时刻，真的逐渐变得稳重，慢慢能看到笨拙之下柔软的内心。

    花了这麽久的时间江岁予才注意到，他每次听自己说话都是重视的模样。无论是多小的事，都会努力地记起来。只要自己心情不好，他就会想尽办法逗他，不吝於给他微笑。

    尽管琐碎，却都是能闪闪发亮的东西。

    「唉，不然我继续分享我的故事，看能不能让你转移注意力好了。」戴乐翔张开双臂，往後靠上椅背，「最近我跟芭乐吵架了，我说我再也不要见他，他也给了我一个报复。我本来以为我有控制好，当他该成为过客时，我可以完好地脱身，结果我很惨地输了。我说我不会记得他的名字，走出他家时却只能承认我真的没办法忘记。」

    「为什麽？」

    「这个之後再告诉你，现在光是要讲出来都让我浑身不舒服。」他看着旁边，满不在乎地继续说，「总之，永远没办法摆脱他的那种感觉让我很烦躁，我之後去自己去喝酒，喝到胃撕裂伤吐血住院，还是忘不掉他，很笨吧。」

    「……你去住院？」他们明明每天都有连系，不应该没注意到这样的事。

    「对啊，但很快就好了，现在还不是照喝。」

    「你找Si吗。」江岁予忍不住念他一句，「事情变成那样，挺让人难过的。」

    他难过的部分，是戴乐翔可能会失去一个伴。

    江岁予本来就不笃定他们会在一起，但他很庆幸戴乐翔在连对他也不愿说的心事困扰之下，身边还有个算不错的人。现在以这种方式暂时的收场，原本就沉重的内心，完全想不到事情如何能起Si回生。

    也许戴乐翔会又说没差，那样的关系再找就有了，一点也不特别，一段时日过去谁也可以占上那空着的位置。他总是那样说的。

    就像他现在轻松的表情一样。江岁予看着那彷佛天生对一切淡薄的脸。如果真是不在意，那又为什麽要停留，为什麽要自伤呢？

    戴乐翔像是那样的人，越重要的事，越要说服自己微不足道。

    那人露出笑容，「哈，不用难过啦，前一阵子我才知道我跟我喜欢的人没可能在一起，跟那b起来失去Pa0友根本算不上什麽。」

    「怎麽了？」江岁予微微皱眉，「你发生了什麽事都不告诉我。」

    「因为你对我来说b较重要啊。」

    他有时想着要像老太太拿包包甩他，一如他老是把责任丢过来一样。

    「我想我真的很不适合正常的谈恋Ai，那个人已经找到一个b我好太多的对象，看到他们的时候我想，那样的人才能够一直在一起吧，他喜欢的那个人就像版本更好的我。」戴乐翔始终保持着轻松的语调，「而且，b起自己幸福，我或许更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江岁予歛下目光，他知道戴乐翔其实是很会替自己考量的人，但是……「有时我觉得，你在某些方面并不打算善待自己。」

    他们俩，一人看着自己的手，一人看着天空，各自沉默了一阵子。

    许久，戴乐翔收回视线，「你会想要跟他分手吗？」

    「……我不觉得我能再遇到像尚良这样让我喜欢的人了。我好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承认所有疼痛，他感觉自己像被那些焦黑的乐谱报复，在心上烧出好几个洞。

    「我知道我没办法放弃音乐，把这个东西挖掉之後，我想不到任何事物可以填补，才发现那些痛苦竟然成为了无可或缺的东西。」

    像是没有填充物的布偶，难看而令人想丢弃，一直找不到适当的东西来填，最後有了Ai人可以放进去，逐渐有了他想要的样子。

    「但是像尚良说的那样，万一他离开了，我就会再次崩塌，现阶段的我，几乎把一切放在他身上……我其实有很多踰越的念头，我对他说了好可怕的话，我……」

    y是吞下哽咽，江岁予说不下去了。

    方尚良是一个灿烂的人，而他的影子相较之下有一个夜晚那麽庞大，yAn光再怎麽样也只能渗透到一部分，却还是无法自制地喜欢上了。

    他是一个胆小鬼，光是牵住朝他走来的人都有困难，抓着之後，又因为害怕失去而养大了畸形的依赖。

    是时候该面对现实，如果方尚良哪一天要走，他要有心理准备让人离开，他要愿意放他到更好的地方去，即便心会因此变得更加残缺，即便，他多想把那人当成今生的第一个也是最後一个去Ai。

    江岁予默默地用手指抹去眼角的Sh润，一次又一次。戴乐翔有察觉，但是很温柔地不多做反应，只是安静地等他不哭了，才拍了拍他。

    「我倒觉得你没问题，很多我办不到的事，你都好好地做到了。你会b我更知道该怎麽对待值得的人。」

    江岁予看着他，不太明白那些话中的笃定是从何而来。

    「之前如果有人跟我说要分手，我都会跟他说要去就去，但如果是你，我会叫你不要轻易放掉……」戴乐翔把视线放到远方，「也许我还是想相信，可以长相厮守的Ai情是存在的，也希望那会发生在你身上。」

    他仍是茫然的，却有感受到话语中的寄托跟力量，忽然想问戴乐翔喜欢上的，究竟是怎麽样的一个人？不着痕迹的同时，又放了多少的Ai进去？

    如果相信别人能够得到幸福，那他自己的未来有被信任过吗？为什麽如此相信他，却不愿相信各方面都更加勇敢的自己呢？

    江岁予终究没能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