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坏了（六） (第1/3页)

    26.

    杨宸十六岁从首都被带到落后的勇江县。那时候的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要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不过当亲生母亲终于在牌桌上把他的学费全部输光后，杨宸感到那个未来距离自己遥远得再也追不上。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这个女人在麻将房里被人打死，但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将人背回来。

    他们住在这个小县城地价最昂贵的社区，房子也很大，但里面能卖的东西都被何月颖卖掉了，几乎没剩下什么。杨宸把人扔在地板上，想去厨房接一杯水喝，才发现因为没交水费，家里的自来水被停了。

    他双手撑在流理台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愤怒，当视线扫过刀架上的菜刀时，他用力闭上了眼睛。不值得，他告诉自己，还不值得毁掉自己的人生。

    杨宸出来拿上自己的书包，没管那个还躺在地上喊疼的女人，径直离开了房子。

    今天是周六，这一整天天气都出奇的好，而现在日头西垂，天空霞光万丈，奇云密布，是一个壮观的火烧云傍晚。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没人会多看两眼这个穿着校服的身无分文的男生。他去到公园的公共厕所，打开外边洗手池的水龙头，假装洗脸但一口一口地喝掉掌中的水。

    “不是，你有这么渴吗？”

    一道夹杂着地方口音的年轻声音在身旁响起。杨宸猛地抬头去看。是昨天在校门口欺负过自己的那个人。

    张小凯脸上戏谑的笑在杨宸看过去时停住，然后又露出那种对某件事物感兴趣的表情，体现为挑动他粗黑的眉毛。他突然莫名地笑骂了一句：“他妈的，小娘炮是挺好看的。”

    杨宸用胳膊擦去脸上的水渍，站直了身体，但头顶仍然只能够到张小凯下巴，杨宸需要仰着脸去看他。接着杨宸聪明地选择称呼对方：“凯哥。”

    张小凯很受用地长长的嗯了一声。他打开杨宸先前用过的水龙头冲洗干净手，伸手把杨宸勾到腋下，带着他离开这间公共厕所。杨宸鼻尖全是浓郁的汗臭，皱了皱眉。

    张小凯丝毫没注意到：“你在这干嘛，还他妈穿校服。”

    杨宸抿了抿嘴：“没干嘛……出来走走。”

    杨宸所有的衣服都在学校宿舍，他不敢把自己的任何东西放在家里，如果不是每周要回来拿五十块钱的生活费，他甚至不想回那个地方。但是今天女人恐怕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了。

    张小凯带着杨宸走到公园的篮球场里，其中一块场地的人似乎在等着张小凯，隔很远就在喊他。张小凯把杨宸按在长椅上坐下，拿过一边的衣服、手机和水瓶塞进他怀里：“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别跑，”又加一句，“水随便喝。”

    张小凯走远了，杨宸看着他融入晚霞的背影，听到他对朋友们喊：“老子撒个尿，你们他妈催屁啊！”张小凯接过抛来的篮球，重新加入了那些似乎是社会青年的人。

    杨宸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还算干净的白色短袖、一瓶喝了三分之一的矿泉水，以及一部滑盖手机。杨宸发着呆，想到昨天张小凯对自己那不算威胁的威胁，开始猜测他为什么又要把自己抓来。

    或许是因为昨天在学校门口被保安发现了，张小凯没再做什么就跑了。连保安都认识他，大喊着：“张小凯！你又干什么！”

    张小凯一边跑一边回头笑：“跟你们四一八的同学认识认识嘛！”

    张小凯这样的人，实在是……杨宸感受着周身的余晖的热度，想到了一个词，炙热，张小凯好像比太阳还要炙热，比太阳的能量还要大。如果自己像他一样强大，像他一样无所畏惧，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怜的臭虫的样子。

    27.

    张小凯的球打完，天边已经泛起深蓝，杨宸也在长椅上昏昏欲睡了。他的眼睛闭着，头一点一点的，突然额头抵上一块软硬适中的墙。

    张小凯揪着杨宸半指长的碎发，将他的头从腹肌上拿开。杨宸迷蒙的眼睛对上他，张小凯顿了顿，后退一步弯下腰来。

    “呼！”他朝杨宸脸上吹了口气，“别睡了。”又用手捏住杨宸鼻子，拇指在鼻尖划过。原来那个小红点不是脏东西，是一颗赤痣。

    杨宸清醒了些，想站起来，差点弄掉怀里的东西。他急忙抓住，准备把那些东西还给它们的主人，同时慢吞吞问对方：“我可以走了吗？”

    张小凯没接过来，反而捉弄地说：“走什么走，老子今晚就不准你回家了怎么着。”

    杨宸沉默了一会儿，仰望着他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张小凯意外地看了杨宸一眼，没回答，在他面前把身上的球服脱了下来，随便擦了擦胸前的汗水。张小凯的身体健硕得完全不像一个少年，肤色很深，胸肌饱满，腹肌分明。杨宸眨了眨眼，扭头避开。

    张小凯从杨宸手中取走自己的短袖，穿到身上，又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说：“网吧去不去。”

    黑网吧又小又昏暗，烟味和汗臭味熏得杨宸望而却步，但张小凯开了两台机子后，拉着他胳膊就往里走。

    “这网吧我朋友开的，下次你过来报我名字，钱记在我账上就行。”

    “你很有钱吗？”杨宸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乱说什么。

    张小凯也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