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上） (第1/2页)

    董明不止一次觉得程栋像狗。尤其有一段时间程栋染了头发，董明看他简直就是只金色寻回犬。

    “啊——别盯着看了，”程栋不安地用手抓头发，笔尖在笔记本上画了好几道歪扭的痕，想不看一边的董明却又忍不住看他，“我知道不合适，但是求你别看了，我也不是自愿染的，只不过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被罚，才去染了这种又黄又橙具体又说不上啥色的头发……我也很尴尬啊，董明，别看了，再看我就要找条缝钻进去了。”

    董明并未收回紧盯的视线，兀自道：“挺适合的。”

    “真的？”程栋不敢信，内心却有一股暖流如烟花绽开，喜悦随之发散，嘴角不自觉翘起。被喜欢的人认可总是开心更多。

    “嗯。怎么说呢，看起来暖洋洋……和你的气质很搭。”董明稍微转过身，调整几下坐姿，使他的影子遮住了程栋的整颗脑袋，“虽然也猜测是因为今天阳光很好，透过三角窗照到你头顶映出一片灿黄，所以看起来很暖。但这个猜想不成立。就是在阴影下面也很暖。”

    跟前人歪着脑袋，左手背过脑反抓着右肩，姿势很怪异，说话的语气又很正经，反差有些大，程栋噗嗤笑出声，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笑就更像了。左手松开右肩改做撑住后脑，手肘支着长桌，董明脑袋稍稍摆正，视线仍紧紧黏着程栋。沐浴阳光的开心狗狗，他的身后要是有尾巴，或许会疯狂摇吧。

    挺可爱的。

    董明有点想摸摸看程栋的头发，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

    “为什么输了？”

    “啊？选择真心话，结果被问到了不想回答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追问了。”

    “……嗯。”

    “嗯，我继续复习了，明天有考试。”说罢，董明重新坐端正，翻开闲置已久的课本，“程哥你先做练习题，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有什么问题，我等会儿和你说。”

    “好。”

    程栋其实希望董明能追问下去，那样他就可以顺势表白了。他偷偷瞥了好几眼身旁人，对方完全陷入了认真学习的状态，根本没注意到他在意的目光，这让程栋更加失落。

    最近他们之间的氛围发生了改变，董明对他也越来越和善，甚至开始亲切地称呼他为「程哥」。程栋想，这个时候表白，或许自己长达两个月的暗恋就能迎来终结，或许他就能明目张胆的亲吻董明……

    但现阶段大概也只是或许，我对他的喜欢已经表现得非常清楚只差捅破窗户纸了，看董明平时的反应，他也是明白我的心意的，然而他并不喜欢我……程栋低着脑袋，没有心思做题，做英语长文是看一半忘一半，大堆单词滑过两眼完全不留痕迹。

    如果真的戳破了这层关系，表白失败，董明会当作无事发生继续给我补习吗？还是说直接和我断绝来往？程栋怎么想都觉得无法接受。他既不甘心只和董明做朋友，又怕不能和他继续做朋友，卡在中间左右为难。

    始终短痛不如长痛，一直这么拖着不行，要早点把话说清楚，做个了结。

    “董明，你明晚有空吗？”

    “空着的，怎么了？”

    “我听说校外面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要不要一起去玩？”

    “嗯……”董明若有所思，而后点点头，“可以。我明天四点以后就没课了，你呢？”

    “我只有上午的课。那五点就去吧，顺便吃个晚饭。”

    “嗯，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我也是。”

    “那到时候再看吧。”

    “嗯。”

    程栋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深思熟虑，只为明天能和董明出去玩感到开心。他的杏眼弯弯，喜悦的情绪几乎即刻飞溅到董明眼睛里，Alpha仍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程栋很容易得到满足，一满足又容易得意忘形，那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恋爱才展现的品质，是他本就如此，「暗恋对象」——我的出现大概只是放大了这个特点。存在「喜欢」这个媒介，一些经我手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在他那里掀起涟漪，让他露出那样高兴的表情，正因如此，现在的我很容易就能牵动他的情绪……

    别过程栋回寝室的路上，董明一直在分析「爱」、「中意」、「心悦」这类陌生词汇的作用，对程栋的作用。他试图思考出一个答案，然而想到最后也想不通，思绪飘到其它的地方。

    说起来，是头一次吧？就连我都能感受到的强烈喜欢……那家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是要宣之于口了吗？

    董明驻足，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过，「一见钟情」的效果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只是喜欢我的脸的话，他见到董良后会像以往那些人一样，即刻改变心意吗？就是不考虑董良，多忠心的狗被折磨后也会叛变吧……

    找到距离最近的长椅坐下，一旁的路灯耸入密叶之间，遮住大半光芒，四下视野昏昏暗暗，董明在黑暗中扶额，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些顾虑都是在答应的基础上，我想答应吗？现在会思考这些问题，说明我在意程栋吗？还是说，又开始欺骗自己，假装在意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将它从衣兜里拿出来，冷峻的脸镀上一层白光。

    「你到寝室没？」——是程栋发来的消息。

    「到了，准备洗澡睡觉了。程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嗯，明天考试加油。」

    「谢谢。」

    嗯，虚情假意。我果然只是把程栋……

    空气中流动起一股绿茶的清香，背后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董明垂下手，思绪戛然而止，蹙起眉头。M大的绿化面积广，适合野合的地方特别多，身后这片小树林听室友说好像是情侣圣地之一，所以有人亲热也很正常，只不过动静越来越大了。

    “喂！！你他妈……打野战还不够？还不戴套？！”

    “有什么关系。”

    “你他妈，要是怀孕了你养我啊？戴套，戴完随你搞。”

    “怀孕又咋了，堕胎费我出。”

    “你妈！有病！公狗，放开我，给我起开！”

    “你这发情的母狗不在我下面叫得挺欢吗？还流了这么多水，xue里有多湿你不清楚？这么松，没少约吧？都这样了，还担心那些……啊……”

    跨过灌木丛，进入较深处，是两具纠缠的身体。一片昏暗里看不清人脸，姿势倒能辨出来，一个人趴在另一个人身上，疯狂挺腰，争吵声中夹杂着黏腻的水声。

    两人争吵不休，谁都没注意到他人靠近。董明悄悄上前，扯过“公狗”的肩膀，照他脸上就来了一拳，一下将他打翻在地。脱掉外套盖到一边的人身上，董明拽过公狗的两只胳膊，反制到他的身后，将他提起。

    公狗一边挣扎，一边叫嚣：“你他妈谁啊？警察吗？管什么闲事？放开，给老子放开！”

    “没事吧？”

    董明无视犬吠，转头问身后的Omega。环境太黑，不易辨认，但声音和气味让董明认出了被侵犯的人，他的同班同学，上课总是坐在第一排的李潇。

    “……谢谢，我没事。”李潇同样靠听、闻认出了董明，庆幸得救的同时有些尴尬，他的确生性浪荡但也没随便到让人看到不会害臊的地步。所幸光线不好，董明看不到他的窘态，能留些脸面。他试着去摸被扒掉的裤子，但没找到，只好先抓过董明的外套盖住下身，颤颤巍巍站起来，“董明，能替我报警吗？”

    “嗯。”

    警车来了，三人才走出阴暗的树林。

    红蓝光交替闪烁，两辆警车里各自走出一位警察，一高一矮，快步走到灌木前，迎接三人。

    进入稍微亮堂的地方，公狗